陽光微亮。
他安靜地躺在棺材之中,光投射在他的臉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蒼白的臉毫無血色,高挺的鼻梁,剛柔並濟的薄唇,勾勒出堅毅的麵龐,宛如一件藝術品擺放在麵前。
阮綿綿驚愕地後退一大步,兩眼發直地看著棺材裏的人。
他怎麼了?
“他就在這裏,你不是要找他嗎?”若杜輕聲說。
他的眉宇之間透著一股邪肆,慢慢地踱步,來到阮綿綿的身後,攬住她的肩頭,輕聲細語地說:“看看這張英俊的臉,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蒼白嗎?”
“為……為什麼?”阮綿綿錯愕地問。
“因為他是鬼!”
“知道他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阮綿綿順著若杜的手指,看向陸千鈞身上的灼傷。
雖然結了痂,看上去還是很可怖,就像是皮膚上憑空長出了無數的魚鱗,她吞了一口唾沫,呆呆地順著若杜的話茬,問:“怎麼來的?”
“因為你!你是人,他是鬼,隻要一碰到你的身體,你身上的陽氣就會灼傷他,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會燒成黑炭,就像你看到的一樣,裏頭的肉都會被燒熟了,發出一股糊焦味兒。”
若杜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敲在她心上。
阮綿綿一把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腦海中被他們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灌滿了,他抱著她笑,抱著她親,他們手牽著手走在長安街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雲吞,一起並肩看晉城的夕陽。
這種時刻,他都在獨自忍受痛苦嗎?
“別說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願意靠近你嗎?”若杜問。
“為……為什麼?”
阮綿綿猛地抬起頭,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紅著眼眶定睛看向若杜。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他會莫名地出現在自己的世界,不問緣由,也不求回報一直在幫助她,這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你是祭品!”
“祭品?”
聽了他的話,阮綿綿的腦子亂了,什麼祭品,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為什麼會變成一個祭品呢?不過……忽然,她的腦子裏閃過一些畫麵,他抱著她的脖子吸血!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將她捆在床上,扒光了衣服,曾經他想要那個*她!
還有……
昨天晚上,他一抬手就把一個活生生的老鼠男給撕碎了,漫天的血點子,就像是下雨一樣,落在她的臉上和身上。那他會不會像手撕白菜一樣,把她也給撕碎了。
天呐!
阮綿綿的腦子轟的一下,無數的畫麵,重複的出現在眼前,來來回回,相互疊加。
她晃了晃發脹的頭顱,視線竟然模糊起來,人和物天旋地轉,開始重影兒,她的聽覺也變得奇怪,所有的聲音都顯得空靈,好像從天際而來。
她抱住腦袋,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眼神渙散呆滯,對周遭的事物,仿佛看不見也聽不見,沉浸在無盡的回憶和恐懼之中。
“所以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好,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若杜冷笑一聲,伸手就要把棺材蓋上。
突然,從棺材裏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擋住了棺蓋。
若杜心中一沉,暗道一聲,不好,陸千鈞怎麼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了呢?他僵硬的從棺材裏頭坐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痂皮,隻聽得簌簌之聲,痂皮紛紛脫落,露出粉色的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