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沒過幾天翠卡發現了在公寓附近逗留的卡利尼。他鬼鬼祟祟地徘徊在街角的垃圾堆旁邊,朝畫著四位女神的公寓門口投來猶豫的眼神。很快,隔壁公寓的仆人就來驅趕他,揮著拳頭要他滾蛋,他隻能灰溜溜地逃走。但過了午夜,他又回到這裏,此時街上已經冷清了不少,一個女孩子陪著客人從公寓裏走出來,他們摟抱在一起嬉笑。客人隨手扔給了這個乞丐一點錢,他追逐著滾落的錢幣到下水道口,把錢小心翼翼地揣進了口袋。
杜喬隔著閣樓的窗戶也看到了這一幕,而約拿正翹腳歪坐吃一串葡萄。
“他敲門了,”杜喬興奮地說:“親愛的,他敲門了!”
約拿將一顆葡萄送到他嘴邊:“吃。”
杜喬把葡萄接過來吃了,果肉很甜,汁水豐沛,他緊張幹渴的嗓子被滋潤了。約拿順勢將他摟進懷裏,從他嘴巴裏討點微末的葡萄汁來嚐,杜喬被吻得理智盡失,等約拿把他放開,他已經不記得之前他們在說什麼。
“要不要演一場戲?”約拿調侃。
杜喬沒反應過來:“什麼戲?”
正說著,翠卡推門進來,她身後跟著卡利尼。
杜喬此時還坐在約拿的懷裏,目光沒褪去情欲,這個姿勢難免會引起誤會。但他才要挪動,約拿強硬地將他摟在懷裏,用手臂擋住了他的去路。杜喬半嗔半怒地推搡,但在卡利尼的眼睛裏倒像是在和客人調情。他瞠目結舌,被這幅畫麵嚇住了。
杜喬明白過來“演戲”是怎麼回事,他索性不解釋:“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卡利尼?”
卡利尼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是會做顏料嗎?為什麼要……要在這裏……”
杜喬佯怒道:“你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嗎?這全是拜你所賜啊,我在修道院裏意圖謀殺修士的事情傳出來後,羅馬已經沒有我可以立足的地方了,哪裏還會有人想要買我的顏料?從前的客人、朋友們全都不願意見我,都當作不認識我,我還能靠什麼生活?”
“我……我……”
“如今見到你這副模樣,我也安心了。想必你沒有比我過得更好吧?嘖嘖,看看你淒慘的模樣,你該不會被趕出修道院了?真是活該!”
“我也是不得已的!”
“你別想裝作可憐來博取同情,我現在不會上你的當了。你滾吧,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就去告訴芭妮夫人,她認識很多大人物,隨便一個都能把你送上絞刑架!”說著說著,杜喬還不解氣,走上前作勢要踢他,卡利尼嚇得連滾帶爬躲在一邊,抱頭痛哭起來。
“我真的是不得已的,請你相信我,我就要死了,何必說謊呢?你救救我呀!”
“你還有臉讓我救你?你就等著餓死吧!”
“你不救我你也會死的呀!難道你覺得自己有活命的機會嗎?”
杜喬一怔,收斂了臉上的怒氣:“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卡利尼抬起涕泗橫流的臉,顫顫巍巍坐起來。他有些畏懼地將目光放在約拿身上。杜喬當著他的麵親親約拿的嘴角,用甜美的語氣說:“親愛的,你能離開一會兒嗎?我有話要和這位先生說。等一下就來陪你。”約拿狎昵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拍,大笑離開。
等到約拿離開,卡利尼才吞吞吐吐地說:“有人要殺我,這個人肯定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們都知道了他的秘密,除非把我們倆滅口,才能讓他安心。這時候,我們倆必須互相幫助,不能相互拆台,要不然我們誰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