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病來如山倒(1 / 3)

像是為了印證約拿的猜想,不久後從梵蒂岡傳來了尤利烏斯病重的消息。

杜喬是最先知道的。他運送顏料到觀景殿別墅,四周悄然無聲,侍衛與仆人們都緊繃著臉,表情沉重嚴肅。他心裏一咯噔,預感到有不祥的事情發生了。拉斐爾肯定了這個預感,他說教皇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從臥房裏出來了,觀景殿的別墅日夜都有宮廷禦醫守候著,這個可怕的陣勢把拉斐爾嚇得不輕。不過到底教皇得的是什麼病,除了醫生和貼身仆人,很少人知道,有人猜測可能是打仗時候的傷勢複發,也有人認為是他的頑疾。

另一邊,拉斐爾的工程進展十分順利。《亞當和夏娃》完成後他又陸續補好了天頂的其他部分,這些作品尤利烏斯都還沒有來得及看,但教皇表示他對拉斐爾很放心。此時藏書室的天頂已經基本上結束,拉斐爾的重點也轉移到了牆壁上。這會是兩幅尺寸巨大的濕壁畫,他有充分的空間發揮,所以他打算構思一個宏大的主題,一個包攬萬象、囊括眾生的大作,最好還要有深刻的思辨意義,才配得起教皇的格局。不得不說,拉斐爾作為藝術家的才華充分地顯示在了這間藏書室的牆壁上,後來他在一麵牆上完成了《聖禮的爭辯》,另外一麵則誕生出《雅典學園》。兩幅畫即將成為藝術史上的豐碑,供後世無數的藝術家頂領膜拜。

不過在一切的開始,拉斐爾必須先把草稿圖畫好。他進行地很不順利,反複易稿,草稿修改的次數前所未有。杜喬察覺到他心事重重,創作的思緒似乎受到了影響。原來,教皇病倒後拉斐爾的資金就斷了,他第一次從教皇那裏領取的錢已經花完,而且還倒貼了不少才保證了天頂壁畫的完成。按照正常程序,他上個月就應該從財務官那裏得到第二批次的錢,但教皇聖體沉屙,根本沒有精力批複財務賬目。沒有批複,錢就下不來,一向闊綽豪奢的拉斐爾發現自己短時間竟然連助手的工資都付不起了。

杜喬一來,他就垂頭喪氣地說:“對不起,我暫時得在你這裏賒賬了,我已經寫信給父親,讓他先寄點錢過來作為急用,你不要擔心,你的錢我肯定會給你的。”

“陛下的身體已經糟糕到了這個地步嗎?”杜喬大驚失色。

“昨天還和禦醫吵了一架,醫生讓她戒酒,他偏偏要喝,現在這樣的身體怎麼能喝酒呢?實在是太任性了。禦醫從臥房裏罵出來,那時候我正吃完午餐,於是多嘴問了兩句。”

“究竟是什麼樣的病?”

“並不是很嚴重的病,一開始隻是普通的發熱而已。如今的天氣時有反複,冷熱不定,這也是正常的,下就沒有太在意,還通宵宴飲,笙歌不斷,最後身體實在虛弱才發起了高熱,一連好幾個晚上都退不下去。再後來連主教都被請進臥房去了,還以為要說臨終的話呢,誰知道隻是交代教務,讓人虛驚一場。”

“陛下病著還要考慮工作,看來當個教皇也不容易。”

“他十分操勞,一向精力又旺盛,我從沒見過哪個老人在他這個年紀還有這麼旺盛的精力。”

“難怪副主教大人這幾天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前些天他被叫到梵蒂岡去開會,回來就一副憂鬱的表情,問他他卻說這是不能隨便說的事情。我那時候就猜到也許教皇出事了。”安傑洛一邊喝牛奶一邊吐舌頭,剛剛煮過的牛奶燙得他舌頭發麻。

杜喬則蹬著腿,搖頭晃腦地說:“副主教大人的身體還好吧?”

“他很好,阿利多西辭職後他就安心等著退休啦,心裏沒有壓力,身體也不會有負擔的。”

“那個諾爾呢?”

“噢,這就是我今天要你來的原因。我發現那個諾爾有些古怪。”安傑洛壓低了聲音,又謹慎地四下張望後才說:“我倒不是覺得他是個罪犯,但是看起來不像好人。他作息懶散,時常睡到大中午才起床,浪費食物,不愛勞動,還粗口成章,我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必然沒有受過教育,個性粗野放蕩也很正常,但是他既然住進了修道院好歹也要收斂收斂啊。許多修士都被他惹惱過,他要是在這樣下去,我恐怕沒辦法留他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