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但是樹木裏卻仍舊傳來不絕於耳的蟬鳴,蛙叫聲配合著伴奏,有時甚至還能聽到野貓撕心裂肺的叫聲,使得這個夜晚是多麼的不寧靜。
距離清晨還有幾個時辰,但是林謙卻如何也睡不著了,待到張山二人回來以後,便將那爺孫二人的事告與他們,經過三人商議之後,將他們的簡陋帳篷讓出來,林謙三人則在外麵將就一晚。
具林謙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況,隻是知曉老者名為李健碩,少女名為李紙鳶,京州人士,雖然沒有具體說明二人來曆,但光是李這個姓氏就足以說明二人與皇家脫不了幹係,再加上來自京州城這個皇城,使林謙更加堅定了他自己的想法。
見離帳篷遠了,林謙便在草地上盤膝而坐,不遠處就是他的家鄉林縣了,不,更準確的來說是叫景雲縣,令他不經升起了一種近鄉生怯的感覺,這裏是他日思夜想的地方,也是他最不願回到的地方,因為他不知道,再見故鄉之時,會不會將他這三年來養的淡然心境……盡數擊潰!
一念至此,少年不禁麵容深沉,當他反應過來之時,身心一顫,趕緊運轉靈氣,調整自身狀態。
“好險,若是任憑剛才那種心境蔓延,隻怕會道心種魔。”林謙額頭冒氣虛汗,果然,這裏才是他一生中最難邁過去的坎。
月明星稀,周遭也靜悄悄的一片,仿佛天地都失去了聲音一般,如同平靜的大海一般,美麗沉靜的背後總是麵臨著數不盡的危機。
“出來吧。”
林謙停止運氣,平淡開口,甚至連頭都沒有任何偏轉。
“恩人……”李紙鳶怯生生的聲音傳來,按理說一個從小便富貴纏身的女子不該會如此膽怯,或許是真的被之前的事嚇壞了。
“何事?”林謙依舊平淡,這是他這三年來養成的習慣,不管是誰,他的話都不會太多,他的語氣也不會有很大的轉變。
“恩人,謝謝你。”李紙鳶的語氣依舊怯生生的,似乎很怕自己聲音太大嚇到林謙一般。
“夜深了,李小姐請回吧!”自始至終,林謙都沒有變過自己的動作,甚至正眼都沒有看過李紙鳶,此刻的他隻想自己能一個人安靜安靜,若是有心人仔細去聽的話,甚至能從林謙的語氣中聽出林謙內心的躁動不安,處於爆發的邊緣。
李紙鳶深吸一口氣,似乎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道:“恩人,請不要怪我爺爺沒有將來曆告訴你好嗎?”這就是她內心的想法,她雖然不算聰明,但是林謙語氣中的不耐煩卻是多多少少聽出來了一點,認為林謙不耐煩的源頭是來自於自己爺爺的不坦誠。
林謙詫異,自己何時怪罪過其他人了,但是想到自己心中的煩躁,以及剛才的語氣,便也明白為何李紙鳶會這麼說了,便道:“不用叫我恩人,叫我林謙就好,況且我並沒有怪罪誰的意思。”
李紙鳶明亮的大眼睛看向林謙,道:“可是你剛剛……”
“剛才隻是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是我自己的緣故,不是受他人影響。”林謙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得平和一些,此刻的他又恢複了那種儒雅的神態。
李紙鳶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因為剛才冷漠的林謙實在是太可怕了!
“還有事嗎?”林謙轉過頭去,十幾歲的少年透露出與其年齡不服的成熟。
“求恩人救救我爺爺!”
李紙鳶的聲音雖然不大,甚至帶有哭腔,但語氣中透著決然,林謙詫異的看著李紙鳶,發現李紙鳶已經跪倒在地。
救她爺爺?劫匪不是已經走了嗎?難道還有其他人要殺她們?
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林謙腦海中,李紙鳶和她爺爺李健碩的來曆難以具體推測,或許並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林謙起身,將已經泣不成聲的李紙鳶扶起,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紙鳶輕拭眼角的眼淚,她已經提心吊膽的過了一個多月,對任何人都不曾起過依耐的想法,也不敢對任何人起依耐的想法,因為那個人,是這個世界上權利最大的人。
沒有人敢忤逆他,所以若是自己依耐別人,必定也不會有任何的作用,之所以向林謙求救,也是不久前才起的心思,因為她能感覺到,林謙眼睛閃爍的光芒,絕對不是戲法那麼簡單!
女人的感覺往往是奇特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雖然她自己也不敢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但是她已經別無選擇了,現在的她再也沒有之前的親兵保護,唯一可以信任的隻有爺爺,這一個月的經曆,令她那顆純潔的心支離破碎,這一個月的生活除了逃跑,就隻剩下殺戮……
所以,她在賭,賭林謙是真的與眾不同,能帶著她脫離苦海,賭注就是,她的命!
“我……我……”李紙鳶哽咽著,似乎仍舊在掙紮,又或者是在害怕……
林謙拍了拍李紙鳶的背,讓她不要急慢慢說,雖然起不了太多的作用,李紙鳶依舊隻是一個勁的說著那個‘我’字,可林謙仍舊不厭其煩的幫著她順氣。
終於她的心情平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林謙,多久沒有人像爺爺一樣關切自己了,即使有,也都已經不再這個世上,自己的血統雖然高貴,但是卻很少有過高貴血統所應該擁有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