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庭回到前院,一眼就看到了雕梁畫棟的遊廊中那抹淡粉色的倩影。

靜靜的倚著欄杆,粉嫩的襦裙鋪灑在台基上,她如同天鵝俯首,仰著頭,望著晴空朵朵白雲。

她在欣賞風景的同時,卻成了他人眼中的一道美景。

而這頭的雲端渾然不知身後多了一個人,徐風吹來,她虛弱的幾聲咳嗽,就聽到突兀的一聲:“是誰準你出來的?”

雲端被嚇一跳,回眸一望,是長空庭回來了?

她趕快起身,身體還很虛弱,起的太猛引來一陣眩暈,身體也一個踉蹌。

長空庭伸手之際,她已經抓住了遊廊的欄杆。閉著眼睛緩了緩頭暈,才屈膝行禮:“給王爺請安。”

長空庭不準著痕跡的收攏手臂,陰沉著臉,並沒有叫她起。

昨天燒了一夜,不說好好養病,坐在這裏吹冷風?他冷冰冰的說:“這裏是你一個婢女可以坐的?”

雲端還真沒意識到,婢女沒有欣賞景致的權利,她淡淡的說:“奴婢該死!”

見她一臉憔悴,長空庭心軟了幾分,神情也緩和了些說:“起吧。”

雲端剛站直,長空庭越過她,大步走進了八角亭。

而身後的雲端卻沒有跟著他,依舊在原地站著。

長空庭石凳上一坐說:“過來!”

雲端很不願意麵對長空庭,不喜歡他莫名其妙的黑臉,她半天不動彈。

長空庭又是一聲輕咳,她這才緩步走進涼亭。

這裏風大一些,她強壓製著不讓自己咳出來,靜靜站著。

長空庭則抬眼細細的打量她,見多了一絲不苟的綰發,這會見她烏發長披,發縫也是不多見的偏縫,所有頭發斜斜攏在一側,露出雪白的脖頸,別有一番風情。

湖麵春風拂麵而來,吹起了她耳邊幾縷青絲。

長空庭在不自覺中,抬手將她耳邊碎發順在她耳後。

在他自然而然的舉動中,雲端卻驚如駭浪,本能的退了一大步,神速的將碎發掖在耳後。

長空庭看著她滿身防備,離自己那麼遠,手在半空中頓了頓。不免感歎,明明才十三歲,這般令男人春心蕩漾。

他歎口氣,恢複他的嚴肅冷漠問:“可會作畫?”

“奴婢從小食不果腹,琴琴書畫都不會。”雲端說的平淡無奇,半點聽不出真假。

噎的長空庭後麵的話,也說不出來。他多的不了解,卻獨獨知道雲端做的一手好畫。

母妃偏愛白描重彩,父皇在世的時候,常常是母妃作畫父皇題詞,幼小他就被二人琴瑟和弦的感情深深打動。

也不知為什麼,看到雲端,突然就萌生讓她作畫的念頭。

顯然雲端的回答,讓他很意外。

他又問:“字也不識?”

“不識字!”這一次雲端回答的非常幹脆。

長空庭細細的端詳著她。

沒有胭脂水粉,沒有珠寶首飾,隻一件淡粉色的襦裙,她就可以貌若天仙。

而她的美,並不是妖媚,明豔,而是幾分嬌柔,幾分淡雅,讓男人克製不住的想去保護。

聽到她虛弱的輕咳,長空庭起身說:“隨我到書房來。”

他知道自己不說,這丫頭永遠沒有自覺跟在他身後。

雲端一路跟著長空庭進了書房,整齊幹淨的書房,同樣入目全是木質家具,甚至博古架上的擺件都是木雕製品。

中央一方黃色根雕茶幾,一套紫砂壺茶具。

整個書房,最顯眼的是三組紅木大書櫃,堆滿書籍,書案上筆墨紙硯齊全。

所以這裏,除了檀香味還有淡淡的墨香。

長空庭直接走到書案前,執筆書寫,雲端哪裏會伺候筆墨,呆呆的站著。

長空庭揮筆寫了三個字:寧王府。

這三個字特別好認,“王”與現代字一樣,“寧”寶蓋老長,像兩撮長長的眉毛垂下來。

長空庭很滿意小丫頭認真看他書寫問:“可認得?”

雲端點了點頭,長空庭問:“你說你原本喚什麼?”

“雲端!”長空庭頓了一下。

雲端卻一派平靜,低頭看著宣紙,等他寫自己的名字,他並不下筆,反問:“辛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