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庭細細一番思量，要進宮的總不能讓她寒酸的去吧。
“去官莊！”
馬車調頭向官莊而去，長空庭一直閉目養神，一個多時辰的路程他淺眠了一會。
馬車停下，他在門口就聽到院子裏有人說話：“快讓開，還是我來燒吧！”
“荷香你能不能買點好碳，這個放屋裏都是毒氣，會死人的？”
“還不快去洗洗手，臉都黑了。”
院子大門沒有關，他邁步進去，就見兩個姑娘圍著一個爐子正在起火。
濃濃的黑煙飄蕩在院子，嗆的兩個人都是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萬福音幾聲咳嗽，兩人回頭看到門口穿著錦袍，披著大麾的長空庭時，恍若隔世的呆了好半晌。
還是荷香最先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扇子跪了下去說：“奴婢見過王爺！”
雲端也趕忙跪下說：“奴婢見過王爺！”
長空庭心一陣顫抖，他淡淡看了一眼雲端，她穿著一件灰色麻布小棉襖，頭上裹著一塊深藍色三角巾。
即便小襖繡了團花，依然是尋常百姓的粗布衣裳。而此時的自己錦袍大麾站在她們麵前，凸顯的那樣高貴無比。
他不知道看到這樣清苦的雲端，心裏該是怎樣的感受。
他唯一知道的是，她再不也是那個曾經住在絳雪軒的雲端，那隻輕輕撫弄琴弦的蔥白玉手，如今黑乎乎，可見皮膚的粗糙。
他冷冷的問：“府中沒有人送供應來嗎？”
荷香忙說：“送了的。”不過是一月一次漸漸的三月一次了。
官莊不是寧王府背靠大山，所以很冷，才十一月院子裏就結冰了。
吐出的氣也成了一股白煙。院子已經大變樣，從富貴人家演變成農家小院，一切為了生計，在沒有空地種花草去欣賞。
長空庭抬腳進了正堂，很多擺件統統被荷香收了，打掃起來麻煩，所以顯的空蕩蕩的，最怪異的是正堂的正中央鋪著一個長方形的地毯。
雲端和荷香對視一眼也移步進了正堂，兩人低著頭在門口站著。好似官莊的村婦站在他麵前。
而雲端最大的變化是長高了，也才半年瞬間亭亭玉立了。穿的厚又是粗布衣裳，風姿自然不及當年。
他敲敲桌子，荷香趕忙說：“奴婢這就去沏茶。”
荷香下去沏茶，雲端依舊在門口站著，頭低低的，兩隻黑手在袖子裏藏著。
長空庭問：“許焉兒升為榮華，你可知道？”
雲端輕輕搖搖頭，也是自個想了好久，才想到許焉兒是哪號人物。
長空庭繼續說：“她召你入宮敘舊！”
雲端依然是輕輕點頭，沒人知道她從雲端跌入泥土是各種心境？沒人知道她從備受寵愛的那一個淪落如今這般婢女都不如的境地，心裏可曾有過怨念，但她如今那般平靜，沒有怨長空庭的無情丟棄，甚至有些感恩，他能給她一個安身之所。
多麼諷刺啊。
好半晌雲端才意識到，她要入宮，入宮？讓她入宮？
她臉色微微變白了一些小聲問：“請王爺告知奴婢，何時？”
“明日！”雲端臉色更加不好看了，荷香秉承節儉持家，除了吃的什麼都節儉。
她首飾倒是有，但是像樣的衣服都沒做一套。
“若是有難處，本王便替你回絕了！”
雲端趕快恭敬的說：“多謝王爺。”她哪裏像一個王爺的庶妃，府中的三等婢女都比她過的好。
長空庭心中挺不舒服的，兩王相爭的第一美女，進了他的王府做了他的庶妃，竟然落了這樣一個下場。
不知道他們二人知道了，又會有怎樣的感受？
長空庭重重歎了口氣，他似乎話都說不出了，誰願意看到自己捧上天的人，今天同樣被他踩在泥土中？
荷香茶奉了上來，最普通的鐵觀音，還是陳年舊茶，茶葉都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