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王府不過半刻鍾,春如坐的馬車便停了,她一臉擔憂,千叮嚀萬囑咐道:“雲庶妃,保重啊。”
雲端給她擦掉臉上的淚,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說:“不必擔心我了,就當我已死了,千萬不可告訴荷香。”
事情太突然了,春如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對的,正妃回府了,有些事她不敢冒險,所以隻能奔著活命的路走。
她囑咐道:“雲庶妃,您記得一定要去繡線巷。”
春如有個姐妹在繡線巷一家弄坊做工,讓雲端投奔。原本也沒有目標的雲端,這便決定去繡線巷。
春如怕失去她的蹤跡,所以隻給她帶了幾銖。過幾日就是初十,到時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府了。
雲端又給她擦了淚說:“好,我等你來看我。”
“庶妃!”春如再是不舍,依然無法阻止雲端下了馬車。
她知道雲端身體不好,滿懷的擔心卻依然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毅然決然的立在寒風中。
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的降落,雲端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那輛馬車越來越遠。她回頭忘了一眼,離的那般近,她看到長空庭如同拽自己一般,拽著玉瑤月上了他的馬車,是啊王府最是不缺的就是女人。
一個庶妃何等的渺小,她早該知道的。
進了鬧市區,她首先找了一家醫館。
胡子花白的大夫診脈後說:“姑娘內傷在身,切不可受寒,萬萬自己保養好。”
身上祁銖有限,所以她沒抓藥,這半年喝的太多了,管她活多久,再不想苦了。
走出診所她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第一件事就是喬裝。
這張臉出去別想安生的過日子,電視上點麻子,貼痦子之類的化妝手法都不能用,近距離立刻露餡。
她隻是給自己加了兩個兔子牙,齙牙一裝,嘴巴如同猿猴的嘴鼓了起來,奈何你傾國傾城隻需要兩個牙,立刻毀的渣都不剩。
客棧多住了一天雪停了,銀裝素裹的祁都很寧靜,路上行人都很少,她感覺身體好一些後,才去了繡花巷。
找到春如的姐妹,通過她的介紹,她也留在弄坊中做繡工。弄坊管食宿,她想等身體大好之後再做其他打算。
人醜了,所以旁人都是看不見似得從她身邊過去了。
好在老板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且看著還頗正經,見她一手好繡活,便與她說好了工錢,叫人安排她住下。
住的地方就在繡線巷,一個院子住了二十幾個繡娘。
雲端住的屋裏又小又黑,窗紙都破洞了,大通鋪上八個人。
很擁擠,木床板就在地上放著,冬天沒有碳,很冷,冷的牙齒咯咯響。
她便用睡袋灌了熱水塞在被子下。多少能暖和一些,唯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後背,整夜整夜的痛。
痛的她被子裏眼淚狂掉。
她總是告訴自己,屋裏的七個人都能忍受,她有何不能忍受?
當然她也會想,如果那晚她沒有拒絕,即便長空庭不再寵她了,至少她不會受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