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還來不及把第一個音節發清楚,一隻黑色的羽箭一下子便是貫穿了他的整個喉嚨,令他隻能是捂著脖子,硬生生吞下了餘下的音節。
“殺!一個不留!”西街,為首的騎兵首領,沒有半毫的猶豫,立刻是下了最簡潔而又最為殘忍的命令。
“呼喝!”
一陣轟然而又整齊的呼應聲過後,聚集的蓑衣人一下子分散開來,各自亮出手中滲著寒光的兵刃,沿著寬大的街道,沉默地朝前急速小跑。
遇到門庭上麵寫著劉字的,便是破門而入,隨後展開滅門屠殺的動作。
屠殺幾乎在四個方向同時展開,哀求聲,哭喊聲瞬間響徹整個青澤鄉。
劉家宗廟內堂,聚警鍾急促地哀鳴,劉壽臉色蒼白地坐在宗長首座處,他身旁,劉正、劉祿個個臉上帶著血跡,再往下,是劉家的青騎營骨幹。
“報!”一個渾身是血,少了一隻胳膊的漢子,幾乎是滾著衝了進來,一下子撲倒在暗紅色的地攤上,被血水雨水黏在一塊的頭發胡亂地貼在臉上,顯得猙獰恐怖。
“宗長大人,西街劉厄家已經被攻破。”
“報!”話音未落,又是一個哭著跑進來的漢子,懷裏抱著一個尚在懷裏嚎啕啼哭的嬰兒,一臉悲痛地跪倒在地,“宗長大人,東門劉順全家十七口被屠,隻剩我懷裏這個嬰兒。”
“北街劉術一家被被圍,請宗長大人盡快派人支援。”
沒一會兒,偌大的宗廟內堂,到處充斥著從青澤各處虎口逃生的劉氏一族人丁,裏麵哭聲、哀嚎聲響徹整個廳堂。
“大哥,青騎營已經被打殘了。”劉祿湊到劉壽身旁,壓低了聲道。
劉壽聞言,一掌拍碎身旁的桌子,恨恨地說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秦家的獅豹營做先鋒,杜家夜狼兵團的狼牙營和凶眼營在外圍策應,對方人數是我們的三倍,而且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為今之計,就是能夠逃得了多少就是多少。”
他豁然站起,高聲道:“劉祿,劉正,你們二人立刻帶領剩下的青騎營人馬從東門突圍,如果能順利出去,你們就穿高陵,過河溯,取道零陵,到吳州投奔安平郡太守劉唐,劉氏一族中,他們和我們淵源最深,一定可以保我們周全。”
“那大哥你呢?”
“老夫已經年屆六十有五,再這麼折騰來折騰去,也沒意思了。”劉壽歎了口氣,緩緩地掃了眾人一圈,憤鬱道,“我劉氏一族,在青澤繁衍生息兩百多年,曆盡十二代,傳到老夫手裏,居然要遭滅族之禍,實在無顏見列祖列宗,你們快走,我會率人策應斷後,助你們順利突圍。”
“大哥!”
“宗長大人,要走我們一起走。”
底下的人鼓噪了起來。
“你們真是糊塗,沒人斷後,我們就得全部完蛋,時間緊迫,我現在以宗長的身份命令你們,立刻帶人突圍。”劉壽聲音不由是大了起來。
劉祿和劉正對視了一眼,心知劉壽心意已定,而且正如劉壽所說,如果沒人斷後,原本渺小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大哥!”“宗長大人!”
“請受我等一拜!”
堂內眾人齊齊地默默跪下,恭敬朝劉壽一拜。
“保重!”
“三弟。”眾人離開之際,劉壽突然是叫住了劉祿。
“大哥,你還有什麼話嗎?”劉祿知道這很可能是兩人最後一麵了,臉上卻盡可能地裝作一副平靜的模樣。
“如果能順利出去,記得寫信通知章兒和句兒,一定要隱忍,千萬不可貿然行事。”劉壽想了想,接著說道,“日後劉氏一族,複興的希望全在霧隱山那些孩子們身上,你應該懂得我的意思。”
“大哥,我明白了。”劉祿心裏一顫,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