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揚看他穿得普普通通,蓄著一簇短短的山羊胡,與普通平民並無差別,但氣度卻是不凡,尤其是一雙眼睛,看似渾濁,實則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無比,放佛可以直穿他人心田。
“少卿大人!”劉揚腦海急速飛轉,繼而突然是想起一個人來,不由是站直了身子,脫口而出。
“嗬嗬,好眼力,不愧是華神醫的高徒。”灰衣中年人隨手把枯枝一丟,拾起灰色長衫,沿著石橋,徐徐走了過來
“在下南河劉揚,劉毅恒,參見廷尉府陸少卿大人。”隔著石橋,劉揚遙遙一躬,那灰衣中年人淡淡一笑,伸手一揮,淡聲道:“這世俗之禮就免了,說說看,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他緩緩走到劉揚身側,尋了另外一塊石凳,坐了下去。
“廷尉府布衣神判陸羽先生,聲名遠播,在下又怎會不知。”劉揚臉上一陣訝異,隨即又是換上一臉真心的崇敬,因為這個眼前這個灰衣人實在是太有名了,陸羽,字鬆譙,廷尉府右少卿,外號神判,大半生來斷大案無數,而且從不畏任何權貴,最有名的一件事情,就是二十年前,把權傾一時的撫軍大將軍魏侯曹勝拖下馬,時隔半年,又把密謀造反的陳王劉居生擒回京。
從此他便名動天下,以三十歲不到的年齡封為鄭鄉子爵,本來天子要遷升他為少府正卿,卻是被他婉拒了,甘願在廷尉府擔任廷尉少卿,整個大夏王朝貪官汙吏畏之如虎。
陸羽一生未娶,除了上殿麵聖之外,他從不著官服,喜歡隨意穿著一身布衣,四處走動,因此還獲得一個布衣神判的名聲。
是以,劉揚便能輕易地認出眼前這名能在廷尉府南園隨意走動的布衣人,便是以前那聲明遠播的布衣神判陸羽。
“坐吧!”陸羽伸手示意劉揚入座,繼而自顧拎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仰頭便是一口而入,像是喝飲料一般,而後伸手揉了揉胸口,呲牙道:“很燙啊。”
繼而看了看愣愣的劉揚,笑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浪費了這極品的茶葉?”
“當然不是!”劉揚搖了搖頭道。
“哦!”陸羽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看了劉揚一眼,眼簾低垂,自顧說道:“這茶也好,水也好,在我眼裏,就是單純解渴之用,我可學不了那些咬文嚼字的老夫子們,輕飲淺啄的浪費時間。”
“少卿大人此話差矣。”
“哦!”聞言,陸羽手上動作緩了一緩,看著劉揚,笑著問道:“此話怎講?”
劉揚端起手中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道:“滾燙的熱茶迅速喝下去,很容易傷到喉道脾胃,這茶要讓他略微溫一點點,才能達到養脾不傷胃的效果。”
“嗬嗬,果然是華景的徒弟,這喝茶也能引申到醫學養生上麵來。”陸羽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山羊胡子,伸出一手,遞到劉揚麵前,“拿來。”
“呃?”劉揚愣了愣,問道,“大人要什麼?”
“張介說你身上有一塊廷尉府的腰牌,給我看看。”\t
“哦!”劉揚才醒悟過來,他是要看華景給自己的腰牌,忙是從懷裏拿了出來遞給了他。
陸羽接過去一看,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道:“這何東啊何不戒,倒是大方得很,居然是把自己的腰牌交給了你,你可知道這腰牌意味著什麼嗎?”
“下官不知。”劉揚已是朝廷正式承認的郡郎官,雖然還要等京試過後才能獲得正式官職,但名義上他已經是朝廷官員,所以自稱下官也沒什麼問題。
陸羽笑了笑,道:“這是欽命廷尉府正五品右僉都尉的腰牌,那小子還真是大膽啊,就這麼大咧咧地把這東西給了你了,好了,這事你也別向外人提起,我暫且先把它收起來。”
他順手把腰牌納入懷中,又想了想,卻是摸出另外一塊同樣是黑乎乎的類似紫銅材質一般的牌令,遞給了劉揚:“從今天起,你便是廷尉府提司郎。”
劉揚一愣,接過令牌一看,和方才給陸羽的並無二致,隻不過顏色稍微有差,而且仔細一看,除了廷尉府三個字之外,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廷尉府簽事提司郎”。
見狀,劉揚身子不由微微一震,原因無他,這提司郎雖然隻是八品職的廷尉府小吏,可這提司郎卻是直屬廷尉少卿管轄,權利大得很,和那些七品、六品的廷尉府旗本,甚至是衛督比起來,一樣的光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