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陽悠悠地看了王庸一眼,突然是歎了口氣道,“自古以來,和皇帝作對的,有哪個有好下場的?”
“大人,時代不同了,現在的天子,除了名義上是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之外,政務全數由尚書台說了算,軍事上,則由您老人家說了算,隻要等夏休那老頭下台,這世界還不是老大人您的,屆時,皇上頂多也就是個擺設,若是大人願意,我等願意奉姐夫為主,入主宣德殿…”
“放屁!”蔡陽聞言,立馬伸手重重一拍桌子,伸手指著王庸破口大罵道,“老夫和皇上相交四十餘年,一起經曆了多少磨難,你個黃口小兒懂什麼,居然想讓老夫做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夫的份上,老夫立刻把你拖到宣德殿,讓皇上一刀宰了你。”
看到蔡陽突然大發霹靂之火,王庸嚇得一個哆嗦,立刻就閉嘴了,端著身旁的茶杯,不停放上放下,額頭上冷汗直冒,他差點忘了蔡陽和皇帝不僅僅隻有君臣關係、嶽父和女婿的關係,他們之間還曾經是一起共患難過的戰友。
四十年前,如今的皇帝還隻是雲親王的身份,而蔡陽是王府帳下一名行軍祭酒,當時雲親王屢受皇太子排擠,身為雲親王的人蔡陽的日子自然也不好過,但他對雲親王始終不離不棄,堪稱忠心耿耿。
後來皇太子因為穢亂後宮,事發後又逃出上京糾集人馬意圖謀反,前任皇帝急調當今皇上劉惠,昔日的雲親王進京協助平叛,當時叛軍氣勢旺盛,已經打下了京畿周圍四分之三的地盤,唯一還沒落入叛軍手中的,就隻有上京都城。
是當今皇上親自帶領三萬鐵騎一路從雲州南下,大破叛軍,而那時候蔡陽和夏休便是當年雲親王帳下大將,他們跟著當今的皇帝一起出生入死征戰了足足六年,這才完全把場叛亂平息,而雲親王最終因為戰功彪炳而繼承了皇位。
他一登基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任命蔡陽為詹事府右都督,掌管諸軍事宜,後麵又進封詹事府大都督、光祿勳正卿,直至到現在官居太尉,掌管天下兵馬。
可以說他和皇帝有著過命的交情。
所以王庸腦袋一想起那陳年往事,馬上就明白他剛才為何發火了,自己這姐夫最值得向外人炫耀的就是他當年的光輝往事,而有那些光輝往事雖然蔡陽自己功不可沒,但若是沒有當今皇上,那時至今日他蔡陽說不定還隻是顆爛白菜。
所以盡管蔡陽勢力滔天,可對當今天子還是畢恭畢敬的,現在王庸提這種事,簡直是在給自己自找不自在。
看到王庸一臉沮喪的模樣,蔡陽這才緩和了臉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以後不得再提,眼下,皇上還需要借重老夫來製衡北方燕王那頭老狼,所以不必擔心老夫會在皇上麵前失寵。”
“皇上這當口,給老夫使一些臉色,自然有他的深意。”蔡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最近,那個曹達不是進京了嗎,看樣子是想來替燕王探探口風,這夏老頭退居二線後,朝堂的格局將會發生什麼變化,他好伺機而動。”
“姐夫,這和您什麼關係?”王庸不解地道。
“你怎麼這麼笨,若是燕王看到皇上和老夫和和睦睦的,他在北方就必然不敢亂動,因為燕王懼怕老夫手上的實力,若是燕王看到老夫和皇上有了什麼嫌隙,老夫料定,那頭北方狼肯定會有所動作,而且會更加放心大膽。”
“你說燕王會造反?”王庸瞪大了眼珠子。
“有什麼不可能?”蔡陽放下杯子,伸手不著痕跡地彈了彈身上的蟒袍,淡淡地說道,“他坐擁遼幽雲並四州之地,又督撫遠東諸郡,帳下精兵四十餘萬,戰將千餘員,早已成了名符其實的北方皇帝,而且今年來,他不斷以朔方郡遭受妖神宮侵擾為由,增加並州上郡的兵力,意欲何為?因為那兒距離上京最近,不出五日,大軍便可直奔京畿要地。”
“大人,那您的意思是?皇上想讓燕王看到您和皇帝不和睦,莫非皇上希望燕王造反不成?”王庸驚訝之餘,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哼哼,皇上什麼意思,我們永遠猜測不到!”蔡陽捋了捋精幹的短須道,“不過若是陛下能夠真正掌握了幽雲燕地,頭一個遭殃的必定是妖神宮。”
“我明白了,姐夫,您曾經說過,若是大夏齊國上下齊心致力,北方妖神宮和幽浮國何足掛齒,正是因為帝國各州各郡、諸侯郡王,各自為政,這才導致他們屢犯我大夏邊境,若是天子能平定這些諸侯,那麼下一步自然就是北方妖神宮和幽浮國。”
“而燕王無疑就是皇上最大的攔路虎。”王庸舔了舔嘴巴,補充道。
“不錯,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蔡陽淡淡一笑,“不過他不單單是皇上的攔路虎,還是老夫的眼中釘!”
“這麼說來,姐夫是要暫時和皇上同一條戰線了?”王庸當下心神領會,不過心裏還是有些鬱悶,“那麼大人,那個劉揚的將軍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