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城門司馬的一句話,當天,包括原本應該在街上巡邏的士兵通通回到了南河郡的南營放起了假,所以大街上除了一些遊檄之外,就隻有一些精神緊繃到了極點的杜家族人。
杜家新成立的狼爪營一早便被留守的杜家元老會派了出來,牢牢扼守住杜家的最後陣地,杜家祠堂。
盡管是一些新兵蛋子,但家族的生死存亡已經完全係在他們身上,他們別無選擇。
這一點,從他們知道了杜家征伐劉家的三個營全部被消滅的時候就明白了,他們是家族僅剩的最後力量,最後的希望。
南河城的四個大門已經全部打開,來自列柳、河朔、高陵,甚至是下川和南河的一切反對杜家的勢力從南河城的四個城門湧了進城。
一部分遊檄和杜家自發組織的一些鄉勇做一些象征性的反抗後,脆弱的防線很快崩潰。
隨後一場恐怖的的洗劫開始了,從城門口開始,凡是兩條腿的,通通都被抓了起來,姓杜的和姓馬的幾乎無一幸免,即使是和他們兩家挨上一丁點關係的,也會被暴打一頓,洗劫一空後,才放走。
剛開始,還隻是打人,抓人,後來一些情緒激動的人在逼問的過程中,被血腥激起了內心深處的凶性,加之先前失去親人的痛苦還蘊藏在心底最深處,采取的手段就漸漸趨向於暴力和血腥。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在除夕夜失去了妻子和一對剛剛出生的雙胞胎的劉姓族人,在一次激烈的審訊中,被一名杜家的族人唾了一口。
就這一口,那名劉姓族人順手操起了一旁的砍刀,立馬是將那杜家族人的腦袋砍了下來。
這一砍,就再也停不下來了,他大吼一聲:“血債血償,殺人償命,天公地道,殺絕杜家的人,永絕後患。”
吼完之後,他揮舞著砍刀隨後又將幾名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人一頓狂剁…
於是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由剛開始的洗劫,瞬間演變成了屠殺。
他們衝進了城主府,將裏麵的製式武器搶了出來,然後開始沿著大街兩旁,挨家挨戶地血洗了過去。
一時間,殺聲、慘叫聲、呼救聲不絕於耳,很快的,靠近城門口的房屋被點燃了、城主府被攻陷了,幾十名遊檄在數百名手持尖刀和各式武器的暴民麵前,乖乖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暮色慢慢降臨,南河城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當中。
火光中,打鬥聲和淒厲的慘叫聲仍然未能停息,時不時的可以看到一個個被砍得渾身鮮血的人從冒著火光的屋子裏衝出來,然後被十來名拿著長槍的人打倒,亂棍打死。
就在半天前,這個地處南方的富庶重鎮,還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但此刻卻已經變成了一副人間地獄的慘狀。
此刻的崔完,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由上而下,看著火光四起的南河城,漠然的臉上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猶豫了半晌,走到一個年輕清秀的年輕人身邊,低聲道:“公子,差不多了吧,再下去,這個南河城就要變成鬼城了。”
火光掩映著那清秀少年的臉龐,令他原本白皙的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紅光,如果注意看的話,那麼就可以發現,這個白臉公子竟然參加完郎官比賽的聞錦,他聽到崔完的話,終於是回過頭來,用一種很是空洞的聲音泛泛地反問道:“太守大人,為什麼要讓他們停呢?這樣不是很好嗎?反正杜家也是走到了盡頭,就讓他們的犧牲給我們換來更大的籌碼,不是挺不錯的嗎?”
“但是整個南河城恐怕就要陷入滅頂之災了。”崔完把拳頭蜷縮在袖口裏,暖了暖,這會兒冰冷的秋風吹拂在臉上,令人情不自禁地打著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