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女孩的身體還像正常人一樣活動自如,並沒有什麼異常,甚至莫海右曾經懷疑過,女孩是不是故意在肩膀上塞了一個什麼東西,以便引起過路人的憐憫,到她店裏去買東西。五年以後,女孩已經不在了,而雜貨屋也搖搖欲墜,顯出一副快要倒塌的樣子,莫海右本以為,那最後一趟勘查不過是尋找一些回憶而已,但事實上,卻被他看到了不得了的情景,那就是死神,帶著鐮刀的死神從熊熊燃燒的房子裏走出來,而莫海右經過的房子正麵,卻看不到一絲火焰。
火焰都集中在房屋的背麵東南角上,一大片牆壁被燒得焦黑,卻沒有涉及到近在咫尺的窗戶,真的,甚至窗框上都沒有黑色的灰塵,令莫海右覺得火焰似乎是一個假象,但是,當法醫的手靠近的時候,他又確確實實感受到了灼熱,燃燒散發出來的灼熱。
對於這件事,莫海右一直都沒有合理的解釋,後來,工作漸漸繁忙,他就無暇顧及當時的案子了,報道這件事的那張報紙也一直壓製在檔案櫃的最底下,直到今惲夜遙發現。
如果他出有一棟燃燒著火焰的地獄之屋,惲夜遙一定會毫無顧忌的前往,可是,莫海右總覺得那裏充滿了詭異莫測的東西,不是他們應該去碰觸的,雖然法醫先生並不迷信,但他就是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圓月已經高高掛上了枝頭,惲夜遙也累了,莫海右輕輕將他放置在大床上,自己則帶上門走回了檔案室,順手拿起那張報紙,莫海右思考著,已經很多年沒有想起這個案件了,想來想去,那棟房子還是那麼詭異恐怖。
正當莫海右沉浸在思考中的時候,手機突然之間響了起來,莫海右不用打開就可以猜得到是誰,按了接通鍵之後,莫海右把聽筒放在耳邊:“喂,謝警官,你有什麼事嗎?”
第二安穀夫人莫海右並沒有真正進入過她家,甚至連她家的大門都沒有找到過。可是在莫海右的記憶中,他進入過很多次安穀夫人的家。
想起當年的羅雀屋,莫海右認為那種房子也許真的有秘密存在的空間,安穀夫人這麼寫就是想暗示他去尋找密室。
第三代替安穀夫人寫這封信的人是誰?安穀夫人已經被執行死刑,她絕對不可能再活過來寫信。所以,一定有一個人躲在那棟房子裏,自稱為安穀夫人的靈魂,來寫這封信。
第四安穀夫人過去留下了罪惡,這件事本來也是莫海右的心病,過去的調查實在是太草率了,很多疑點都沒有弄清楚。現在,莫海右相信,如果不是真正遇到了困難,這封信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信箱裏。
莫海右的思考在繼續,臥室裏空空蕩蕩的,隻剩下他一個人,寂寞讓法醫先生無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頭拿出了一支煙,莫海右並不經常抽煙,尤其是在外人麵前。
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拿出一支來,香煙的味道可以讓他安靜下來,不過隻是味道而已,莫海右從不把煙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樣不好。
親親把香煙橫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聞了聞煙草的味道,然後把它叼在嘴裏,卻不點燃。
‘現在還不到點燃的時候,我得先去看看再。’
自言自語著,透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想要一個人再去一趟安穀夫人的家,並不是因為信件,而是為了了卻自己一件心事,當初看到的那個死神到底是誰?
“我跟隨著時間穿過火焰,裏麵是一條火紅色的地獄之路,在地獄之路兩邊,長滿了噴濺而出的紅色花朵,這個形容詞用得確實不怎麼恰當,但那些紅色花朵給我的感覺確實是噴濺而出的。它們的葉子細長,向四麵八方伸展,就像是戰場上被敵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噴濺出來的鮮血一樣。”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讓我吃下去,當我拒絕的時候,死神對我:隻要吃下去了,我便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獄邊緣徘徊,甚至可以獲得重生。於是,我答應了死神提出的條件,在之後的日子裏,我的生活果然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之前的死神,變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像,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鐮刀,成為了屋子裏活生生的死神。”
“至今為止,我殺掉了所有阻礙我幸福生活的人,這些人有的很善良,有的很精明,有的單純隻是想要幫我,而另外一些人,抱著諷刺和看笑話的心態,總之,這些人全部都變成了地下的亡魂,在我的腳下,而我的生活,開始變得越來越正常,正常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也可以這樣‘活著’。”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會對你講這些事情?因為我希望你去調查,將所有的事情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你也不要問我是從什麼渠道認識你的,我隻能,有一個故人曾經對我的房子非常感興趣,而且近期,他也會去那裏,他將和屋子裏的那些人,成為我下一個目標,所以,你可一定要看好身邊人,不能亂跑哦。警察先生!”
信件很短,任何具體的事情都沒有清楚,但至少,傳達給謝雲蒙兩個信息:第一,有個人在惡作劇,如果是這樣,誰寫的這封信很快就能查出來。第二,有個人假扮死神,製造了多起連環殺人事件,至今沒有被抓住。
如果第二條成立,謝雲蒙認為自己必須馬上有所行動,但問題是,信中所的房子在哪裏?他根本無從查起,除非能找到死神所的故人。謝雲蒙萬萬沒有想到,信中所的房子就是他曾經去過的火照地獄之屋。
夜晚越來越深沉,濃烈如潑墨的星空上,月亮掛在枝頭看著他們,溫和的光線灑在兩個人的床頭,照亮了他們柔軟的發絲,還有那深沉的睡顏。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中一個緩緩睜開眼睛,他輕手輕腳從床上爬起來,坐到了窗邊。
微微倒掛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對著那皎潔的月光,剛剛坐定的人雙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歡圓圓的月亮,毫無瑕疵,就像他和某個人的愛情一樣,可是現在,他開始越來越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得不到實際意義上的承諾,也得不到向往的婚姻,可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為他相信身邊人絕不會欺騙他,最令他擔心的是,自己那顆搖擺不定的心,總是為兩個人所牽絆。
他無法正確定位,自己對法醫先生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現在兩個人變成了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明朗化,過去的牽絆,以及現在的愛恨,他究竟該如何去麵對?
一個如此聰明,直覺如此敏銳的人,不可能什麼都不明白,就像是現在坐著的,正在看月亮的人。法醫和刑警隱瞞得再深,事情也總有破綻會露出來。剛才刑警先生所的話,一字一頓都被坐著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還有,刑警先生究竟把什麼東西給收起來了?他也很想知道。
‘他們究竟瞞著我什麼?安穀夫人的案子,一定還有更大的秘密存在,左在回避,蒙也在回避,無論如何,我都要弄清楚這裏麵的真相。’
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愛人,坐在窗邊的人走過去,在那剛毅的側顏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迅速站起身來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間。在即將離開的一刹那,我們可以看到他衣袖遮掩的指縫間,隱約露出幾張被折疊起來的薄紙片。
手指輕輕合上信紙,將它們折疊回原來的樣子,惲夜遙躺靠在沙發上思考著,蒙瞞著他死神的來信,左又不願意告訴他當年案件的真相,這些到底是為什麼?是因為案子非常危險,所以他們要全力保護自己嗎?
可這並不是他們以往做事的風格,惲夜遙好看的眼眉皺起,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同謝雲蒙一樣,沒有意識到事情就發生在過去的火照地獄之屋,還在向別的方向猜測。
就在惲夜遙抬起的手輕輕滑落到膝蓋上的時候,謝雲蒙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將他手中的信紙拿回,對他:“遙,你不是睡著了嗎?”
謝雲蒙確實不可能知道什麼安穀夫人,他在火照地獄之屋裏經曆的案子,與莫海右剪報上的案件沒有一點關係,時間上也大相徑庭,所以難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看到謝雲蒙麵露難色,惲夜遙知道他肯定沒有想出相關的案子,所以:“蒙,看來這件事之間的聯係同安穀夫人沒有關係,會不會同別的什麼有關係?比如房子。”
“過去我們一起進入過很多帶有機關或者詭異的房子,比如詭譎屋、路西弗別墅等等,也許這一次的房子不是我們一起進入的,而是蒙你曾經單獨進入過,我和左在外圍行動,你想想看,有沒有與之聯係的房子?”
經惲夜遙這麼一提醒,謝雲蒙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棟房子,那就是兩三年前的薰衣草別墅,在謝雲蒙的記憶中,隻有薰衣草別墅是他獨自一人調查到最後,惲夜遙和莫海右才進入的,至於其它房子,要麼就是五年前的火照地獄之屋了。
可火照地獄之屋隻有一開始是謝雲蒙獨自一人進入的,而且是無意,並非為了查案,後來,莫海右和惲夜遙就趕到了,根本不能算是他一個人在房子裏調查。
刑警試探著問惲夜遙:“你是指過去的薰衣草別墅?可那棟房子不是被拆了嗎?”
“不是,”惲夜遙:“絕不可能是薰衣草別墅,我覺得倒更像是火照之屋,”
很明顯,惲夜遙選擇了謝雲蒙想到的第二個答案,謝雲蒙:“火照之屋那樁殺人事件已經徹底調查清楚了,與安穀夫人完全沒有關係,而且也不算是我一個人在房子裏調查,你們不是隨後就來了嗎?”
“正因為如此,我才懷疑,左去了火照之屋。”
莫海右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感情,他覺得安穀夫人同自己簡直太像了,好像兩個人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疊在一起的兩個模板。
無論是對遙、對父母、對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愛著,卻因為牽絆而必須要放手。表麵上,他與刑警先生之間的爭執或許是一種不服輸的表現,而實際上,莫海右心中隱藏著痛苦,沒有一個人可以理解。
腳步慢慢移動到窗前,看著窗外霓虹閃爍的城市,莫海右現在就恨不得把演員先生擁進懷中,好好疼愛。無數次的夜晚,他都有這樣的想法,可惜,到星辰閃爍的時候,他的遙永遠都在另一個人懷裏。
“遙。”喃喃自語,愛如湧泉在把一心中回轉,令他無法忽視身體產生的燥熱。
灌下一杯涼開水之後,莫海右大踏步向門外走去,這是一間地處偏僻的旅館,莫海右本想在這裏度過後半夜,淩晨再開車上路,不過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心情睡覺了,隻想著快點看到火照之屋,快點解決心中的疑團,回到惲夜遙身邊。
腳步剛剛踏入走廊,站在總台上的服務員就看到了莫海右,她紅著臉打招呼:“這位先生,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去嗎?”
“我有點急事,現在辦理退房。”
“可是……您入住還不到三個時,現在就要……”服務員有些尷尬,他們店裏有規定,客人入住當晚是不可以退房的。
聽到服務員的解釋之後,莫海右沒有心情和她多過於糾纏,索性放棄了退房的打算,直接拿上自己的東西離開了旅店,坐上汽車,莫海右把車窗開到最大,一腳油門,汽車立刻重新回到了大路上,向著既定方向疾馳而去。
安穀夫人的案子不管隱藏了多少秘密,這一次,莫海右一定要全盤將它們搞清楚,他不想再回避了,也不想再讓感情左右自己的心緒。
眼前的大路好像永無止境,在一片黑暗和迷茫之中,莫海右隱約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那是一個穿著白色帶帽運動裝的女人,正站在馬路的中央。當莫海右靠近的時候,這個女人卻又消失了。
旅店主人與前台姑娘有一點沾親帶故,所以姑娘這樣一,阿姨就馬上閉嘴幹活去了。此刻是午夜點半左右,本來想要打個瞌睡的姑娘,現在完全沒有了睡意,她展開莫海右留下的信紙,開始閱讀。
私下偷看別人的信確實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姑娘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告訴自己,稍微看幾眼沒關係,也就心安理得了。
“安穀夫人……”十幾分鍾之後,姑娘念出了寫信人的名字,她自己也控製不住沉入夢境,完全沒有發現周圍變得一片寂靜,剛才的掃地阿姨早已不知去向。
黑影慢慢靠近櫃台,看著裏麵蜷縮在一起的身影,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他手中握著細長的東西,一躍翻進了櫃台裏麵。
等待一兩分鍾之後,黑影確定不會再有人出來了,於是他站起身來,偷偷繞到女孩身後,雙手環上了那細膩白嫩的頸項……
第二淩晨:
正在趕往上班地點的路人突然之間聽到一陣驚呼:“不好了,殺人了!!快點報警!!”
隨後,一個驚慌失措的中年男人,從一家不起眼的旅店裏衝出來,他揮舞著雙手,似乎被嚇瘋了一樣。路人紛紛駐足觀看,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幫忙。
很快,周圍還沒有開始營業的商戶一家一家都被吸引出來了,他們有的在問怎麼回事,有大膽的則衝進旅店去看凶殺現場。
凶殺現場秩序一度陷入混亂之中,直到警察到來才稍微恢複一點。
昨晚值班的女孩死在了櫃台裏麵,被人用一根釣魚線勒斃,在她身上,有半張信紙,信紙上的抬頭赫然寫著莫法醫三個字,對於莫海右,警察們都非常熟悉,雖然沒有寫全名,但法醫二字加上姓氏也足以讓他們想到莫海右了。
但奇怪的是,昨晚明明還有幾張信紙的,今卻隻剩下了半張,大部分信紙內容都被撕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這樣一來,謝雲蒙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因為這樁案子在他手裏,莫海右就不會那麼快出事,他們還有調查取證的時間。等到前期工作處理完,謝雲蒙一看手表,已經是中午1點多鍾了,他顧不上吃飯,立刻撥通了惲夜遙的電話,現在,隻有靠惲夜遙的分析推理,他們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海右,莫海右必須盡快出現,自己向警局解釋清楚這件事。
刑警還沒有上幾句,惲夜遙兩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真是擔心什麼?什麼就會來。兩個人約好在惲夜遙家附近的便利店見麵,謝雲蒙一掛上電話,馬上發動汽車往惲夜遙家方向而去。
擱下刑警的電話,惲夜遙隨即撥通了莫海右的手機,可撥了很多次都是忙音,演員先生癱坐在沙發上,感覺都快要塌下來了,手中握著的手機還在不停‘嘟嘟嘟’響著。
莫海右居然會在第二早晨就出事,這是惲夜遙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他總以為,就算莫海右出發去了他們不知道的地方,也會等幾才有消息,他的左一向處事謹慎認真,怎麼會莫名其妙在旅館裏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