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飛心中一跳,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他並不出聲,等待著吳璘繼續。氣氛一下子有些微妙起來。
長安城外,雖然陽光依舊明媚,但是城外處處都是旌旗,旌旗下千軍萬馬隻是團團的圍著城池,不時有馬嘶聲不斷響起,應合著天地之間的微微秋風,一股肅殺的氣氛籠罩著長安城!
宋軍圍城大軍的帥帳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才容貌威嚴,靜靜的屹立於大帳中,目光炯炯的望著對麵的一個年輕人。
“易小弟,見到了你,老夫不得不說一句,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易小弟短短數月,橫掃陝西金兵,連戰連捷,無不以弱敵強,卻屢戰屢勝!老夫自問是做不到的,但是眼下陝西金兵並無集中太多兵力,如果金兵大舉入陝西,易小弟可已經準備好如何應對?”
吳璘不愧是當世名帥,說出話來讓人聽著相當舒服。卻也不露骨,隻是隱約點出了自己的意思,給人聯想的空間。
易飛並沒有回應,隻是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坐椅的扶手,裝糊塗道,“大帥有話不妨說完,小子愚鈍,還沒有想這麼遠過。”
“我想易小弟也應該知道現在的局勢,你雖然現在風光,也隻是天時好了一點罷了。北有契丹人流竄於燕京一帶,讓金國絕大部分能征善戰的戰將拖在北方。而南方則是我大宋官軍正在抹馬勵兵,時刻準備北上,所以金國不得不把他們所謂的“雙塔奇兵”仆散忠義和紇石烈誌寧暫時分開,仆散忠義暫時留在東都以待我王師北上,金人隻是暫時騰不開手來。而他們無需擊退兩路大軍,他們隻要消滅了契丹人的造反大軍,而契丹人在如此龐大的征伐大軍中能存活多久?恐怕很快就有小弟你就有的受了!”
“現在不是還好嗎?”易飛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一副無賴的樣子,而心中卻也不由得暗自驚心,“仆散忠義和紇石烈誌寧?這兩頭又是什麼?難道吳璘連克甘肅、陝西一十六州,還是不被金國看在眼中?居然一直都沒調那支征討大軍西進!”
“你啊!”吳璘苦笑搖了搖頭,心中暗罵句小狐狸,但也不好真與他計較,“易小弟雖然胸中自有韜略,但卻是低估了金人的實力,金人帶甲何止百萬,麾下戰將如雲,謀臣如雨,小敗並不足以傷其筋骨,若他日大舉入陝,易小弟可曾為下麵的人著想過後路?”
“請大帥指點!”易飛依舊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根本沒有配合的意思。
吳璘對易飛這種態度也是無可奈何,索性亮明自己的意圖,“以老夫之見,不如兩方合為一軍,這樣不僅勢力立即大增,而且也可以得到更加多的優勢,憑我們十數萬大軍,再加上易小弟的文韜武略,金人必然無功而返!”
“大帥,不知你對兩淮戰局的看法如何?”易飛並沒有回答,反而將話題引到一個跟這個問題毫無關聯的地方。
“兩淮?”吳璘有些疑惑的看著易飛,見易飛認真的點點頭,吳璘似乎有會於心,皺眉思索著。
“兩淮前線雖然形勢非常理想,但老夫總是覺得有些不妥!而且心中一直有些不安!唉!”吳璘搖搖頭,心中對於兩淮也是十分上心,但是這種不詳的念頭似乎一直都是存於心中,但他卻不願說出來,畢竟張浚也是主戰派,這個時候不能拆他的台。
“豈止不妥!”易飛心中默默的思索,他清楚的知道,隆興北伐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難道大帥也覺得兩淮會勞而無功,大敗而歸?!”易飛慢慢坐直身體,目光炯炯的望著吳璘。
“勞而無功?大敗而歸?何以見得?”吳璘皺眉,他雖然覺得張浚其人並不可取,但也不認可易飛的意見,畢竟金國是兩線作戰,能夠穩守已經很不錯了,談何大敗宋軍?
一時間,宋軍其他的將領都有些臉色不善了,雖然並不是他們前去北伐。但是同屬官軍,被易飛說的如此不堪,他們也是臉麵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