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修建大觀園,銀錢不夠,依照王夫人的主意,要動用黛玉的二十萬兩銀子。因黛玉是郡主的身份,賈母也不好輕易的做主,麵子上也要好看有一些,就請來了薛姨媽寶釵黛玉等人,商量著借銀的事情。沒想到一開始薛姨媽就言語詆毀黛玉,結果被宮裏來的教養嬤嬤打了一個嘴巴。
賈母好歹得把話圓了過去,薛姨媽也沒有辦法,寶釵那裏勸慰著姨媽,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王夫人提到借銀子的事情,必經的依附於賈府生活,薛姨媽沒有辦法,隻得答應借給賈府十萬兩白銀,看到薛姨媽這樣痛快,賈母心中高興,看向黛玉道:“玉兒,你看,你今年還太小,親事也沒有個定準,不如這樣吧,先將你那二十萬兩的嫁妝銀子借給我們,讓我們先用著,到時候有了一定還給玉兒,決不能誤了玉兒成親的事情。更何況,以後說不得就是一家人了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玉兒你看如何?”
看到賈母終於張嘴借銀子,而且隱隱的還透露出要做住自己婚姻的話,黛玉暗歎,再看看其他人的臉色,王夫人得意洋洋,邢夫人麵無表情,王熙鳳有些憂慮的看著黛玉,三春姐妹則是低著頭坐在那裏。寶釵則是笑吟吟的看著黛玉,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黛玉笑道:“外祖母這話說的倒讓黛玉無法回答了。本來是長者說話,幼者不敢辭,可是今日裏倒有些不同了。”賈母問道:“有什麼不同?”黛玉道:“娘娘省親,本就是皇恩浩蕩,娘娘回來,看的也不是這些花花草草,而是想和親人們好好的親近親近,回來也不過就是一兩個時辰,何必弄得這樣的耗費,皇上曆來奉行節儉,府上這樣做,娘娘恐怕也是不願意不高興的。”
王夫人一邊道:“這些倒是不用大姑娘操心,不管怎樣,這都是娘娘的榮耀,娘娘好了,對我們全家都是好的,大姑娘雖然貴為郡主,可也不能少了娘娘的扶持。如果沒有娘娘的受寵,大姑娘怎麼能成為郡主呢?”
聽到王夫人的話,黛玉道:“二舅母這話說錯了。”王夫人正說得興起,道:“我哪裏就錯了?”黛玉道:“聖旨煌煌而明,因皇上獎賞先父忠義,又憐黛玉孤苦,在皇上為太子之時,也曾在先父麵前和黛玉義結金蘭,因此才有郡主之封,這也顯示了皇上愛護老臣的仁德之心,按照二舅母的想法,皇上豈不是盡聽後宮之言,行朝廷之事了嗎?”
黛玉這話一說出口,屋子裏的人都嚇了一跳,這頂帽子可是不小。王夫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也就不言語了。黛玉身後站著的雲鵬,心中暗讚:果然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竟然這樣輕描淡寫的堵住了王夫人的嘴。那王夫人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
雲鵬正想著,隻聽賈母道:“玉兒,話說的遠了,這銀子的事情,你看……”黛玉笑道:“外祖母說話,黛玉本不應辭,隻是那銀子是父母給黛玉最後的傍身之物,也是爹娘的一片愛護之心,再不能外借的。否則,到時候外祖母舅舅舅母還不出銀子來,豈不是壞了親戚的情分。”
一聽黛玉不借,邢夫人臉上暗暗的帶著笑,王熙鳳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迎春惜春無所謂,探春則是滿臉的不讚同。王夫人則是黑了臉,賈母也滿臉不高興,道:“玉兒,難不成怕我們府裏還不起,玉兒放心,到時候就是拚了外祖母這把老骨頭,也會還了玉兒的銀子的。更何況,也許隻是我們先挪用了的,不用還了呢。”
黛玉笑道:“外祖母這話言重也說錯了。黛玉怎麼背負一個逼債長輩的罪名呢?所以還是不借的好。更何況,這是黛玉的嫁妝,哪有個預支的道理。”賈母生氣道:“玉兒難道一點都不念親戚之情嗎?”黛玉站起來微微一禮,道:“黛玉不敢。不過就是借銀兩之事,黛玉也是為舅舅家所想。知道的人說舅舅家一時周轉不開暫借一二,不知道的還以為,舅舅家裏內囊已空,不得不借債撐起臉麵。
更何況這裏還有姨太太一家,說起來外祖母家中有權有勢的親戚很多,要想籌措銀兩也不是什麼難事,怎麼就偏偏的看重我們兩家。姨太太雖然寄居於此,也是所有的花費使用自給自足的,隻是借住房屋罷了。
黛玉雖是寄居,卻也是自己花銷所用,而且還是堂堂郡主,絲毫不占舅舅家的便宜。若說是教養之責,前有我的奶娘,後來有宮中的教養嬤嬤。而且皇上也給了黛玉封地,已經在外麵修建郡主府。隻是還需要幾個月才完工的。更何況林家在京城也有舊宅,林府的家人正在那裏修複收拾,也隻聽我一句話,便可以搬出。隻是皇上言道,還是不費二遍事的好,到時候一起搬過去就是了。所以黛玉才暫時住在這裏,沒有搬出去。
外祖母舅母今日借銀,姨太太拿出十萬兩白銀,一個是借住貴府,不好意思拒絕,二來,有薛公子每每的惹禍,事後少不得舅父周旋,也是答謝的意思。再者姨太太家本是皇商,家產自是豐厚無比,富可敵國,當然不在乎十萬兩銀子能否歸還。黛玉則不同,銀子隻有越花越少的,哪裏敢輕易的拋卻呢?外祖母想想,黛玉說的可是實話?”
聽了黛玉的話,賈母王夫人都鬧個大紅臉,薛姨媽和寶釵也有些尷尬。一時之間到都不好說什麼。過了半天,寶釵笑吟吟地站起身來,親熱地道:“林妹妹果真是今非昔比了,說起話來有條有理,又綿裏藏針的,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真的是長大了呢。這樣的妹妹真好,老太太也不用操心了。”
一邊說著,寶釵一邊向黛玉身邊走,當走到幾步遠的時候,正要再向前走,隻聽雲鵬一聲低喝:“站住,郡主之身也是你能靠近的?”聞聽此言,寶釵一驚,急忙收起笑容,施禮道:“見過郡主,是寶釵魯莽了,也是幾日不見妹妹,想念的緊了,又愛妹妹剛剛說的話,一時之間忘情而已,想林妹妹能夠體諒的。”
黛玉笑道:“寶姑娘已經這樣說話了,我倒是不好說什麼了。都是閨中女兒,還是起來說話的好。”寶釵道:“多謝郡主。”說罷站起身來。笑道:“林妹妹現在大了,也會辦事了,隻是作為一個女孩兒家,把嫁妝婚姻掛在嘴邊,可是不好得很,讓外人聽了去,豈不是笑話沒有個規矩,婚姻大事總要長輩做主的。林妹妹還是不要多說得好。每日裏嫁妝嫁妝的,豈不是讓人家笑話林妹妹眼皮子淺,沒見過什麼世麵?”
黛玉道:“寶姑娘這話可是說錯了,我本就是孤女一個,今日裏外祖母又要借我的銀子,難不成這樣的話我就說不得,隻要心底是幹淨的,那些個話又哪裏犯了毛病,總比那口是心非的人要好的多吧。”說到這裏,黛玉頓了一下
笑道:“承蒙寶姑娘看得起,每日裏三五次的去我的靜雨軒,隻是黛玉倦怠,都不曾見,今日裏寶姑娘又說這樣的話,這個樣子倒也是個守禮的人,隻是往日的行為有些偏差罷了。”寶釵道:“妹妹的話,我倒是不明白了,我哪裏不守禮了呢?”
黛玉笑道:“不知道寶姑娘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麼?”
寶釵想了想道:“倒也沒有做什麼,隻是喜歡妹妹的輕靈飄逸,才華橫溢,想著多親近親近罷了。沒想到靜雨軒再不是以前的模樣,竟是密不透風的。每每的和寶兄弟前去,都被拒之門外。林妹妹不知道,寶兄弟可是傷心的很呢。”
黛玉道:“寶姑娘這話錯了,男女大防最是疏忽不得,哪有個終日裏混在一起的道理,寶二哥哥是外祖母寵愛有加,做小輩的不好說什麼,隻有自己謹言慎行才對。這也是我們交淺言深了,寶姑娘是待選的,雖然隻是公主郡主的侍讀,品行卻也是重要的,還是避嫌些好。更何況府中人都知曉先前的金玉良緣之說,寶姑娘更應注意的。”
黛玉這話一說,寶釵的臉騰地就紅了,又想起了皇上賜物之舉,她本就是個守禮之人,隻是正是懷春少女,寶玉又是一個神采飛揚的人,難免的心中在意,所以每當寶玉去找她的時候,她都拒絕不得。今日裏被黛玉一說,心中羞愧,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不好說什麼,隻得道:“多謝郡主指點,寶釵會注意的。”黛玉笑道:“寶姑娘不用多想,你也有不便之處,你也是個有主意的,凡事好自為之也就是了。”
看黛玉這樣說話,寶釵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隻得退了下去,心中想著黛玉的話,也想自己以後的事情。看寶釵有些尷尬的退了下來,場麵有些個冷。這時候探春站起身來,笑道:“林姐姐這話可是好笑得緊,都是自家兄妹,哪裏用得著那樣的。大家很該親熱的。我看林姐姐住在我們府上這些日子,很有些喧賓奪主的,靜雨軒竟是不準我們進了,姐姐的護衛站在那裏,我們真是寸步難入的,這恐怕也是不合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