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駱帶著肖媛翻牆而入的時候,慧娘正守在庭院裏等著他們。看到肖媛的裝束,她愣了半響,眼裏浮現的哀戚神色如黑夜裏翻滾的烏雲。肖媛雖然不明所以卻很是心疼,抬起嫩白的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叫到:“娘,我回來了。”
心如明鏡的南駱,麵無表情的垂首,語調平淡的說:“夫人,趕緊帶小姐回房換衣裳吧,被人撞見就不好了。”
說話間,遠遠見肖離的背後跟著三個人,他們正往書房的方向去。那三個人清一色的黑色裝束,人人頭上一個鬥笠,不見麵容。他們靜默不語隻是腳步生風的走著。平日裏沉穩的肖離亦帶了一絲急躁,劍眉緊鎖,這節骨眼上出這麼一個岔子,處理不好,保不齊相府上下都要跟著陪葬!
幽暗的書房亮了起來,掌燈伺候的下人們一一的退了出來,為首的黑衣人跟著肖離進了書房,另外兩人則如門神般守在門外,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回房的路上,肖媛問慧娘:“娘,你認識那些黑衣人嗎?”
慧娘搖搖頭:“許是朝廷上往來的什麼人吧。相爺從不讓府內女眷過問他朝廷上的事,連大夫人也一樣。”
大夫人殷妍的妹妹是皇上的寵妃,哥哥又是太子太傅,她的父親也就是肖離的嶽丈是三朝重臣,門生無數。雖然現在退下來了,殷府門前依舊車水馬龍,每日來拜見送禮的人不計其數。畢竟這個先皇所賜的“殷”姓,代表的不僅僅是與皇族同貴的尊榮,還是沉浮宦海裏殷家傍身的一把利劍。
可是肖離與大夫人的娘家走的並不近,還隱隱有保持距離的態勢。對於肖離來說,樹大好乘涼的同時亦是樹大招風。
書房裏,來人摘下鬥笠。一條刀疤突兀的從他左額頭貫穿至右頰,生生的帶出了一股彪悍之氣。他站在肖離的書桌前,目光冰冷:“相爺,要不我現在去截下那奏章?”
“你得到消息的時候馬不停蹄的趕來卻沒能拿到奏章,這會兒估計奏章已經到了禦案上了。”肖離目光迷離的注視著燭火,語氣微慍:“彥青的野心是越來越大了,哼,這個刺史看來是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了!”
聞言,刀疤低頭抱拳:“相爺多慮了,彥大人是您一手栽培提拔,他對您是感恩在心。如今,他沒有預先知會相爺,就決定對太尉動手,是怕這趟渾水汙濁了您。”
“砰!”肖離一掌拍在了桌上,滿麵怒容:“感恩在心?!他這表麵看是除去和我處處做對的商太尉,實則逼我表明立場。誰人不知商太尉表麵上和殷太傅同為太子黨,卻麵和心不合?!”
刀疤屈身向前一把跪了下來:“彥青此舉若真如相爺所說,那麼他就是對相爺大不敬,但他這也是一心為相爺著想,並無意害相爺的意思…”
刀疤後麵的話被驟然摔在地上的茶杯碎裂聲所掩蓋,他跪在地上,頭磕在冰涼的地麵上,堅毅的麵容並未因肖離的怒意而有所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