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悲涼,童聲笑(1 / 2)

人言道門最寂寞,無欲無求無歲月。

眨眼間,又是三年時光在雪色中悄無聲息的流逝。

周患在軒黎的熱情邀請下暫時住在了藏冰觀中,為此掃地道人還專門為周患父子灑掃出了一間雖不大但陳設齊全的道齋。

周傾對於父親留下的決定非但全無異議,而且甚是讚同,隻因為他在這裏有一個無話不談的好友。

這一日,雪未大,周患早早起床活動筋骨,生怕自己一旦將軍中所學全部拋下了,他日便再沒有策馬揚鞭,重入沙場的日子了。

這一年,他已經三十九歲,心中卻仍舊是一腔壯誌豪情,因為最讓他無法忘懷的,便是那些可歌可泣的沙場金戈,與敵人灑血廝殺的歲月,盡管六年晃過,一切已如泡影,物是人非。

“也不知道他們如何了……昶州又如何了……”耍過軍棍槍法已是滿頭大汗,他盤膝坐在道齋兩人高的圍牆上,仰頭看著南方,思緒煩亂,連連歎息。

三名掃地道人一如往日掃著觀中的雪,盡管這雪持續飄下根本無法掃淨,他們也始終掃的兢兢業業一絲不苟,仿佛掃地就是他們的生命一般。

“陳老,南邊可有消息傳來了?”周患見到其中最年長的一名道人,麵上一喜,陳老道在掃地道人中年歲最長,據在觀中掃地已經整整五十年,其知識淵博在觀中那是少有人能與之相比,可以稱得上是德高望重。

令周患欣喜的不僅僅是陳老道那高人一等的學問知識,還有老人極致靈通的消息,凡下有什麼大事發生,他總能比其他人知道的更早,甚至有時周子的通令官都沒有到達他們這人間至偏僻的玫州時,他便已經得到了來自於世界各地的各色消息,沒有人知道他這個遠在千萬裏之外的普通道人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其真正內情,就連上一代藏冰真人的大弟子軒黎也僅僅隻是一知半解。

“嗯,這個啊。”老人聲音低啞,略略沉吟片刻,這才仰頭直視周患,“據我所知,昶州近來似是風平浪靜,不過倒有個惹人注目,轟動滄北的消息。那便是昶州州領的親女以通敵之嫌被子欽令官捕入周監,州領本人也涉其中被封府監察,具體實情還有待京邢司下一步審理。”

“捕入周監?”周患一驚,周監是什麼地方?那是周子親設的監牢,乃是整個全下九國中守衛最森嚴,獄刑最為殘酷的監牢,曾有人稱其為“人間地獄,有進無出”。

凡被捕入其中者無一不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之人。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昶州州領的那個女兒今年也不過才是及笄之年的二八少女,僅僅是一個“嫌疑”就被捕入了周監,這到底是……

“通敵嫌疑?陳老可否仔細?”

陳老道拄著掃帚,打量了幾下周患,“周道友對昶州有了解吧?”

見陳老答非所問,周患也並不焦急,點了點頭,“是啊,那裏是生我長我的家鄉啊。”

“既如此,那周道友應該知道,昶州座北侯府滅門慘事吧。”

周患麵色一沉,有一種心中致命傷疤被撕開的感受,緊接著他突然反應了過來,自高牆上一躍而下,快步上前一把捏住陳老道幹瘦到皮包骨的肩膀,用幾乎咆哮的聲音喊道。

“座北侯滅門與那州領家的女兒有關聯?!”

陳老道肩膀被周患箍住,火辣辣的疼痛傳來,但他麵上卻無一絲慍惱之色,足見其風度。他輕輕扳開周患的手,無奈的點點頭。

“帝都神斷葉司丞都已經點頭的事情,雖還未審清始末原委,但那罪十之八九……是可以確認了。”

周患呆在了原地,麵色青紅轉紫,不知在想些什麼。

……

軒黎自三年前的持尺之測後對周傾格外的喜愛,雖然並沒有真正的將其收入道門,但也讓他同荀舟一起聆聽自己的親自授課。

周傾性聰明伶俐,相比生道骨道胎的荀舟也是絲毫不差。再加之對汲取知識十分的熱衷,這三年裏其學識幾乎是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與日俱增,凡是軒黎講過的,無論是多麼高深的知識,他總能夠在第一時間理解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