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雪飄,寒風如煙嫋嫋掃遍藏冰觀。
陳老道坐在道齋門前與周患探討著近來發生的諸多大事,周患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時而他也插言和陳老道討論一番,二人十餘年的交情也算是相談甚歡,互稱忘年之交了。
軒黎忽的出現在了二人的身邊,他的灰色道袍正中貼近胸口的位置正掛著當年那枚混元玉,他的麵色也已是稍顯紅潤,看上去比九年前沒有混元玉時的狀態強的太多了。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都是混元玉帶來的,一旦再過一年混元玉失去了效用,那自己也就再沒有回之力,故而他近來已經在準備後事了,觀中的實務也大多交給了軒微來處理。
陳老道看到他,停止言語,站在了他的身後。
周患謙恭的站起身,這九年來,軒黎對周傾的教育所有人有目共睹,可以他兒子能有如今這樣的學識至少有一大半的功勞都是軒黎的,所以他對軒黎的感激,尊敬之情也是與日俱增。
“道爺,您來了?今日這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都這個時辰了還沒有出來,竟讓您親自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軒黎微笑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些緊張的盯著周傾所在的房屋,眼神中滿是火熱。
不知過了多久,日上中,儼然已經到了午時。
掌廚道人過來想要通知軒黎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卻看到道齋門外竟然圍了一群人。
大略一看,足足有不下一百人。基本上全都是與周傾討論過知識的道人,他們無不麵含火熱緊張的盯著道齋。
“諸位師兄,午膳……”掌廚道人正想繼續下去,軒微忙轉頭眼神示意他住口。
掌廚道人一臉莫名其妙,心中暗道,大家這是怎麼了?這道齋有什麼好看的?他也不敢開口,默默地跑回掌廚閣,將午膳安排妥當。
雪花在道齋門外積了厚厚一層,軒黎諸人的頭上,道袍上也都已經積了寸許,但他們依然如同入定一般,紋絲不動的盯著門外。
忽的,房門被輕輕推開。
周傾手上握著【道德經】,麵露笑容的大步走了出來。
軒黎驚喜上前,“傾兒,這十萬道家典籍,你……”
“嗯。”周傾眼神如同金光一般射了過來,語氣中滿是自信和滿足。
曆時十二年,他終於將十萬道家典籍閱讀完甚至都學習通透。
軒黎踏前一步,一隻手掌探上了周傾的脈門,麵上笑容更甚。
心道,這傻子一心想要當一個文弱書生,可是根本不知道那【人精篇】【吐納篇】【內觀篇】等千本典籍乃是道家至高心法,此刻傾兒將之研習通透,呼吸吐納乃至睡覺盤坐之時,體內便有內氣順著特殊運行路線流轉,我這一探,這傻子果然已經入門了,隻要他日稍加引誘指導,日後行走江湖也就已經有了自保之力了。
這樣,即便是他想要考取功名,或是在朝為官也好,對於那些暗算,刺殺,或是江湖禍事等帶來的隱患便削弱了不少。
軒黎想到這裏,轉頭和軒微相視一笑。
經過十二年的相處,他們心下已經不求周傾能夠成為什麼頂尖之材,或是走向不平凡的人生道路了,隻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幸福快樂就好。
周傾此時卻並不知道二位師兄心中有什麼想法,他對著一群向他道喜的道人們一一躬身行禮。
心中已有了決定,今晚便再上孤山!
這一次,無論何種方法,無論多麼艱難,冰鐵衍花水他勢在必得。
眼中清流元彙著堅持的精光熠熠生輝,周傾握緊拳頭,望著孤山的方向,嘿嘿一笑。
……
用過午膳,周傾將一切東西收拾成包裹,整治妥當。
周患卻突然門也不敲的破門而入,虎目之中滿是擔憂,如今已經是四十八歲的周患,胡須漸白,頭發也零零星星生了些白斑。
周傾知道,這是他時常偷偷醉酒,時常鬱鬱寡歡的緣故。自己這麼多年來隻想著讀書,幾乎沒怎麼關心過父親,此去孤山雖然不一定有什麼凶險,但是六歲那年沒有過的離別之情忽然湧上心頭,他張開臂膀給了魁梧的父親一個擁抱。
周患眉頭一擰,有些遲疑的抱住了兒子。“臭子,你要做什麼?老子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這不是鬧著玩的,你老子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九年前你個畜生屁也不放一個就自己一個人跑去了那個什麼山,現在別想一個擁抱就了事。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