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傾一路迎雪疾行,隻求能夠最快抵達孤山,短短兩日時間,已至孤山腳下。
當那座無法看到頂峰的巍峨大山盡入眼中時,周傾的心幾乎跳出了嗓子眼,手掌下意識攥緊,“此行過後,軒黎師兄便再也不會離開我們了……”想起師兄的諄諄教誨,想起師兄的溫柔平和,想起師兄常常掛在嘴角的微笑,周傾顫顫的呼出一口白氣。
正待想要登上孤山時,腳下的泥土已然攀上腳掌,花香已然縈鼻,忽聽幾聲斷斷續續的狼嚎自遠方開闊的冰原處傳來。
本來那狼嚎並無法牽動他分毫,更無法讓他移開注意,可就在周傾覺得自己已經步入孤山時,腳步驀然頓住,他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狼嚎的那個方向,眼神中充斥著疑惑不解與三分難以名狀的激動。
那是一個背影,一個無比清晰的背影,就是這樣的一個背影令周傾整個心神都亂了幾分,低聲喃喃自語,“那是……那是誰?我怎麼好像從哪裏看到過這個影子?”
腳步後撤,他退出孤山的範圍,反而轉身朝著那個背影亦步亦趨的趕了過去,顯得很是急切。
可走了一陣,周傾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加速追趕,自己與那背影的距離始終沒變,即使是那個背影看起來慢條斯理,走起路來也是不急不緩。
二人便如此一走一追的行了足足兩刻鍾,周傾到最後都變成了發足狂奔,仍舊無法接近,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雨浸濕了衣衫,體力不支,頓足喘息手臂前抓,似乎是想要抓住那個身影一般。
“前麵的……”一聲氣喘籲籲的聲音打破了雪日冰原的寧靜,撕裂了空氣,直達那個背影的耳中。
隻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像是回答,隨即周傾隻覺眼前一花,那人影竟然消失了!
“這……”周傾急喘幾次,穩住呼吸,眨眨眼,四下張望一下,隻見自己身後,默默地站了一個有著年輕俊逸臉蛋兒的少年,他麵有幾點健康的紅暈,此刻正看著周傾,麵無表情,眼神空空。
可當周傾與那雙眼睛對視的時候,猛的身子一抖,精神劇顫,呼吸下意識的粗重幾分,他隻感覺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汪深潭之中,無法自拔,又好像躍入了無底洞,渾身飄忽,不知所措,清流元渙散粉碎。
下一刻,眼神中清流元再度重聚,周傾才再度恢複清明,急忙低下了頭,避開對方的目光,心中驚呼: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眼眸……那一刹那幾乎陷入其中,我的一切仿佛被他都看的通透……為何會這樣?師兄我是明智之眸,不是可以看穿事物本相嗎?今日……
驚疑不定間,絲絲縷縷意識在精神稍一恍惚的刹那鑽入腦海,他的雙眼隨之閉上,腦海中一幕畫麵閃爍著席卷而過,速度快若閃電,可周傾卻偏偏能夠將那所有的畫麵看的清清楚楚。
三歲那年,跌下藏冰觀下冰梯,後身入一片無名空間,身受八字道心洗禮,“終生皆魔,唯我道真!”再然後,十三座冰雕伴隨著一聲聲巨大宛若山崩地裂的巨響一一浮現。
這是……?記憶?
周傾微楞,他隻感覺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但漸漸的與那塵封多年,甚至早已忘卻難以記起的記憶重合,最後構成一副景象。
十三座冰雕整齊排列,第十三座冰雕如同當年一般清晰可見,唯一與當初不同的是那童子竟然變成了一個少年的模樣,一個身著道袍,雖還有幾分稚嫩但仍舊給人以仙風道骨之感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