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持劍提酒闖寨門的中年男子自然是周患,他語氣萬分溫柔,望著上方的美婦,腦海中驀然閃過曾經那個曼妙倩影,如今十數年如一瞬息,物是人非,心緒難平,他伸著手,雙眸盡癡。
而他一語之下,滿座駭然。
在場每一個人心中都升起了一個念頭,這位仁兄瘋了?不要命了?大當家的外表一副楚楚可憐,嬌柔無力的樣子,可誰都知道她……
美婦沉默良久,盈盈起身,步履輕快的離開所坐的位置,一步一步向著周患走來,起初麵上沒有半分異樣,但隨著距離慢慢接近,她的臉上悄然浮起回憶之色。
四目相對,無聲的柔情化為暖流沉沒在這相視之中。
美婦走到周患身前,根本沒有看對方懸在半空的手,而是牽起一絲淺淺的笑紋,一下子鑽入了周患的懷中,螓首緊貼在周患的胸口,聽著有力的心跳聲,滿足感頃刻間籠罩全身。
“患哥,你終於回來了……妾兒,等了你十五年。”
站在近處的孫老四第一個反應過來,雙目圓睜,震驚的險些一步躍起,他指著周患,語調中帶著萬分不可置信的顫抖,“你你……”
一眾大漢大張著嘴,整個鎮山堂中落針可聞,隻有美婦癡癡的細語縷縷入耳。
“妾兒老了,患哥更不會要我了,對不對……對不對……”
語音瑩瑩脈脈,淒淒慘慘,甚而還帶著哭腔。鳳目微紅,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攀上皺紋的眼尾,身如篩糠,淚如斷線的珍珠,顆顆飄落,浸透周患胸前的衣襟,也浸透了他那顆火熱的心。
周患收回伸出的手,輕輕的放在了美婦的背後,蜻蜓點水般拍了兩下,“當年是我錯了,如今經年過,我們都已中年將老了,往昔我曾顧及的那些,十歲之差,以及結義兄妹的身份,到現在都不再重要了……”
他牽起美婦的玉手,用力攥緊,“對了,老孔和燁還在寨門口等著……”
話未完,美婦鳥依人的點點頭,脫離開周患的懷抱,扭頭吩咐道:“老四,把寨門外的人放進來吧,都是自己人。”
孫老四有些遲疑,“蘇姐,他是……”
美婦反手握緊周患的手,梨花帶雨的麵龐和淚意朦朧的雙眼中浮起了一絲一閃即消的羞澀,“他是……我的夫君,周患。”
孫老四這才恍然,原來這中年男子竟然是他們大當家的的丈夫?周患?這個名字為何竟有些熟悉?
不及多想,他領了吩咐下山去了。
在座各位卻有聽過這個名字的,紛紛站起身,先是呆滯的盯著周患。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前滄北軍七旗營主周患大人之名,真真是如雷貫耳,從前隻聽您和我們大當家的是同軍為將,卻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
“來人啊,擺下筵席,周大人就留在這裏用晚飯吧!”
眾大漢爽朗而親切的與周患打著招呼,周患一一點頭示意,眼神一直在人群中掃視著,但根本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身影。
“患哥,你在找什麼?”
“妾兒,你這山上……”
話到一半,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嗓音,打斷了周患的話,一個丹鳳眼,高鼻梁,眉心有一顆紅斑的黃衣少年跑入堂兄,口中不斷喊著“蘇姨,蘇姨,你看我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