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實質的壓力在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就刺至脖頸間,還未及反應,一隻冰冷冷的手掌搭上了苗乘水的肩膀上。
苗乘水雙眸聚焦,透過那躍上城樓幾乎貼在他臉上的瑩白內氣,看到了一頭白發,看到了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
“內氣,臨……臨四重,這,這怎麼可能!”苗乘水直勾勾的盯著
預想中的死亡並未降臨,那隻手掌還停留在他的肩膀上。令他不寒而栗,渾身所有的毛孔都在這一刹那閉緊,空前的危機令他無法呼吸,無論怎樣也無法控製平靜,他怔然間還想開口再發出命令,站在他身前的人已經散去了縈繞周身的內氣。
雨水仍舊無法落在對方的身上,就仿佛有著一道無法看到的屏障為他遮風擋雨。
那是一個白須白發的老者,“仔細看看,老夫是誰!”話音未落,老者已經縮回手,後背微佝,看起來不甚羸弱,可眉宇間如劍氣般的精氣神卻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指點萬軍,統兵殺伐的不世勇將。
苗乘水駭然的目光在老者的身上仔細打量片刻,用手撥開眼前的雨水,雙眼瞪大,萬分震驚“怎麼是您?”
“為何不能是老夫?老夫,就是來奪溫城的。”老者眼神眯起,他抬手拍了拍苗乘水的頭,就像是一個長輩似的語氣溫和可親的道:“你長大了啊。如今,都已經爬到這個位置了,隻是可惜,你跟錯了人。”
“轟!”
“轟!”
“轟!”
三聲崩似的震動炸響,三門同時被破!十萬義軍蜂擁而入,長驅直下,一派刀光劍影,血水橫流,兩方站成一團。
忽的,七道人影躍上三方城樓,一個老邁的聲音隨後切開雨柱,破開烏雲,清晰的傳遍整個溫城。“溫城,我滄北義軍接收了!老夫,前滄北軍一旗營主龍洐意,如今滄北軍令在我手!六萬滄北軍,聽我調遣!”
一抹黑光騰空而起,綻放出奪目刺眼的光華,整個黑暗的際亮起一道至黑的大字,北!
凡是滄北軍中人,無一人不識此字,更無一人,不識那黑光!消失匿跡整整十五年沒有出現過的滄北黑玉軍令,終於再次閃耀在滄北的上空!
雨聲咆哮,雷聲嗚嗚,風聲滾滾,萬野動蕩。
原本換亂交戰的雙方在此刻戛然而止,它們的身上都已被雨水衝透,但他們體內隨著那黑光翻騰而起的熱血卻如同雨後的長虹,熠熠生輝,其威勢步步攀升。
單膝跪地的聲音齊刷刷的磕在地上,擲地有聲,一聲聲全無內氣輔助的男兒嗓音撕心裂肺的響徹整座溫城,與站立樓牆之頂,負手而立,不受風雨侵襲,恍若仙人的龍洐意的聲音應和在一處。“我滄北男兒,見過滄北軍令!黑玉令下,但請差遣,莫敢不從!”
“自即日起!義軍大旗懸掛溫城!六萬滄北軍並入義軍陣營!現今,閉合四門,整頓全城!”龍洐意恢弘磅礴的嗓音再度傳入每一個將士的耳中,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反對,甚至在軍令麵前連一個不字的勇氣都沒有,所有的人都被那一個大字所折服,不約而同的施過軍禮,起身封鎖城門。
這並不是因為他們有多麼怯懦,而是因為那一字黑令象征著整個滄北的信仰!
苗乘水以內氣擋住雨水,有些吃力的躍上樓頂,他看了看龍洐意,看著這個曾經指點過自己,在滄北軍史上堪稱頂尖的人物,內心的緊張不言而喻,但他不解的問道:“龍老,您既然持有滄北軍令,便肯定是聖上親指的滄北軍統領,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趁雨夜突襲破城呢?”
龍洐意沒有看他,隻是看著身前顆顆垂落破碎的雨滴,道:“因為老夫,沒有聖上親指,隻有滄北軍令。隻有奪過城池後才能以此立威,若在城外老夫就先行放出滄北軍令,不僅不會起到如今的效果,而且你們還會先行派人去通知鎮王,那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老夫可並不想這麼早就讓鎮王知道啊,至少,也要等這場雨,過去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