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整個下為祭,又當如何……”
“又當如何……”
宛如回聲似的,老人的話語在周傾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使得周傾有些出神。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掃雪客已經消失了,而那棋盤也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暗無甚光亮的空間,不遠處,趙衛晗和趙雪貞倒在地上,幾無聲息。
李昀歌癡呆的張大著嘴,凝神望著半空,周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什麼都沒看見,隻有一片黑漆。
“你還是用了這兩枚銅錢,命數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周傾慌張的回過頭,眼神定格在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背後的老人,結結巴巴的喊了一聲。“師……師父。”
“嗯?怎麼,半日不見,不認得為師了?”
“不,不是……隻是,徒兒……徒兒……師父,您回來了?”周傾語無倫次的重複幾番,這才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麼,問道。
老人笑吟吟的露出一口黃牙,“是啊,這一趟,收獲可不。”
“哎?”周傾的狀態仍舊有些恍惚,實在是方才的所見所聞太過驚世駭俗,一時間難以理順思路,更不知應該如何看待片晌前豪言以下祭棋局的老人。“師父……徒兒剛才看到了一些……”
“看到了什麼?”老人笑意更盛,眼神似有直戳心底的力量,看的周傾一陣心驚肉跳。
“徒兒看到了棋……棋……”
“棋什麼?”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周傾晃了晃頭,那棋盤,那二人對談,竟在這一瞬忘了九成九,隻記得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再過幾個呼吸,連那影子也記不得了。
周傾顧盼左右,“師父,金刀門的人呢……趙雪貞和趙衛晗他們……”
老人抬手揉了揉弟子的額頭,“輕鬆些,人已經走了,至於給他們三個療傷的藥,也已經喂給他們了。”
周傾聽到此話,終於鬆了一口氣,腦子裏依然是一團亂麻,全部的氣力似乎已經被抽了個幹淨,無力的軟倒在地。
突地,他猛然想起了自己動用那兩枚銅錢之事,一下子從地上躍了起來,滿頭大汗,撲通一聲跪倒在老人的身前,有些哽咽地道。
“師父,徒兒不肖,未補四虛而先衝一重,根基未穩,內底全散,有負師父教誨!師父,徒兒錯了,徒兒……”
周傾腦海中回想起老人與自己所的人之道,所的補四虛的重要性,以及老人曾經提到過的“未補四虛,導致了無數的第三重及臨四重的內家子,終生都無法逾越第四重這道塹。”
淚水抑製不住的湧上了眼眶,無論他心性何等沉穩,無論他在危難關頭將何等災禍獨攬在肩,他終究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初涉內氣修行的孩子。
沒有人能夠輕易的丟棄自己所有的前程,更別提是一個孩子,更別提在這份前程上,還寄托了師父的希冀,承載著父親這位武人的沸血。
我還想要,站在父親身前與他並肩而戰,還想保護父親,保護師父……
可現在呢,做不到了,都做不到了。就在不久前,他親手毀了自己的一切。
焉能不痛苦?周傾掩麵放聲大哭,良久良久方止住哭聲,他抬頭用哭花的臉兒迎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