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公想留下本帥?”拓跋無涯充斥殺氣的眸子中乍然蹦出一抹銳利之光。
管隨卿淺笑著搖了搖頭,“本公不是來殺你的,令尊與家父也算故交,當年本公遊曆大遼時也曾與令尊有過幾麵之緣,他的麵子,本公得給。”
“為父雪恥,身為人子,並未做錯,但……”管隨卿話音一轉,“你做的太過分了,百萬周人慘遭屠戮,你不留下一些什麼,休想走出昶州地。”
“哦?不知儒公大人想要什麼?”拓跋無涯神情淡然,像是並沒有因為殺近的敵軍而感到焦躁,反而出奇淡定。
“兩條腿,不多吧。”管隨卿笑意盈盈,“本公不希望拓跋忠勇一門絕後。”
元莫直冷哼一聲,橫刀將拓跋無涯護在身後,“放你娘的屁,想動我家主帥,先從你元爺爺的屍體上踏過去!”
“你?”管隨卿上下看了看他,“本公一向沒有耐心,涯帥……”
他的話停在了一半戛然而止,隻因這方戰場上又多了一個人,巨刀一柄,鶴發童顏,金陽盤胸,眉眼微冷,側頰上的太陽疤痕在初生的朝陽照耀下熠熠生輝。
管隨卿長歎一聲,“王爺一直跟在令弟子身側?”
突然出現在遼軍陣前的人,赫然是那大遼超品王,金遂康,“明人不暗話,老朽,一直在跟著你。”
拓跋無涯耳畔響起師父的聲音,“你先走,為師拖住管隨卿。”
他也知道此刻情況緊急,不能多留,來不及和金刀王多什麼,神色複雜的在金刀王滿是風塵的袍衫上一瞥,轉身給了元莫直一個眼神,帶領餘部騎上戰馬,擇了一條避及孔太飛之軍的道下山,目標直指承田穀。
“王爺屈尊跟了在下五百裏,傷可好了?”
金刀王麵上看不出變化,但聽到愛徒領人馬走了,心下一鬆,回口道:“可以一戰。”
話音尚在山巒間回蕩,他的人已經帶起一縷殘影逼至眼前,刀氣逼仄中,晴空陡然大亮,二日同,金陽璀璨!
管隨卿內氣外放,四重境的充沛內氣宛若周身帛縷,細細密密的覆了一層,軟玉扇在掌中打了個轉兒,竟被他當做刀劍,擋在了那刀氣之下。
無形的霧氣陡然升騰,眼光生寒,凜冽凝血。
二人交鋒隻在一刹那,沉悶的金鐵交鳴之聲轟然炸響,丹陽所夾雜的火浪氣焰與管隨卿身周凝圓磐厚的淡淡白霧悍然相撞。
“叮!”
“喀!”
“叮叮叮……”
一連串密集瑣碎的聲音高亢如若鶴唳,卓幼安聽了動靜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身旁躺倒坐倒的將士都在直勾勾的盯著一個方向,疑惑的回望過去,卻見兩道根本看不清輪廓和形狀的影子在山林石壁中左右移動,掀動風浪,刀扇交鋒不休。
眨眼間,就不下五合之鬥,這絕對是一場真正的內家高手之間的對決,旁人,就連目睹戰鬥過程時都難以辨清其所用招式。
卓幼安心下震駭,險些傷勢發作,一口鮮血噴出來,趕忙穩住心神,對於這位儒祖公當代傳人升起了深深的敬佩之意。
金刀王是誰?在大遼萬裏草原上叱吒的第一等強者,江湖上留名一甲子之久的內家頂峰高手,除卻掃雪客在外還未曾聽到過他在誰的手上吃過虧,雖然年過七荀,體力不及盛年,可那也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神話啊。
管隨卿呢?今年方二十八歲,不僅一手筆墨才學冠絕下,原來這內家實力也這般了得,竟能在金刀王的手下支持這麼久不顯頹勢,這根本就是他過去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耳畔巨響連連,眼前奇景閃現,風雲變幻,覆手翻雲,山中磐石巨樹損在二人手下者不計其數,可卓幼安與部下這邊竟然沒有感受到絲毫波及,僅是呆若木雞的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