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殺機畢露【上】(1 / 2)

孤帝四年九月四日,昶州宴。

城心,大江樓。

作為整個昶州最高等大氣的酒樓,大江樓足有三層,酒桌不下百數,可在鎮王看來,依然不夠,於是乎,宴桌不僅排出了樓門,更占據了大半條街道。

此之宴,可謂極具宴席之盛,整個昶州各大酒樓的一等庖廚無不忙碌在大江樓內,飯香菜香千裏皆聞。

站在三樓雅間內,憑窗四望,淡看下方萬人空巷,人人依照身份位階就坐的景象,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直到在南邊的街道上傳來沸沸揚揚的呼喊聲,他才有些動容了。

向著後方揮了揮手,一個親衛湊到身側,他低聲吩咐了兩句什麼,對方回了一句,“一切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手。”

鎮王聞言點了點頭,“宗澄不在,你們都看緊點,今日之事若有一絲差錯,本王教你們提頭來見!”

那親衛一躬到底,麵容糾緊,畢恭畢敬的道:“是。”

鎮王將身上赤黑兩色相間的一品王服正了正,袖尾一彈,露出兩條黃色長龍吞吐日月的紋樣。“正主來了,本王也該活動活動,親自去為他接風了。”

隨即整座大江樓陷入了混亂的沸騰,滿堂已至將近數百的賓客不約而同的將頭抬了起來,目光直視從樓階上一步一步走下的鎮王,眼神各異,有尊敬,有鄙夷,更有期待。

樓外的驚呼聲如同墜入水中的石子,輕輕一動,便激起千層巨浪,人潮仿佛幹涸的大地迅速皸裂,分列兩旁,三個人衣袂飄飄,腰胯配劍,颯颯直來。

為中者,麵帶淺笑,威殺逼人,一張臉,鼻直口方,端莊正氣,頷下碎須零星,眉心怒容內蘊,雙眸雖有笑意,卻寒如堅冰,直入骨髓。

一身白衫,腰係七尺靛青盤虯帶,風吹如青絲飄揚,灑灑似筆,奪征劍意逼仄輕起劍吟,薄如淡紗的白衣下是鋼鐵一般筆直的脊梁和令人瞠目結舌的堅實肌肉。

正是周患。

為左者,身高過丈,皮膚黢黑不見光,其容彪悍,身著亮銀色輕甲,形如一尊黑鐵塔一般給人以睥睨一切的威壓。

為右者,年輕俊逸,朝氣蓬勃,眼神堅定銳利,手扶佩劍,隱有殺氣外泄,緊跟在周患身後,宛若臂膀手足。

在場凡是知道他身份的人無不另眼視之,四俠山一戰徹底將其名推上了軍中的另一頂峰。

走在正中的周患掏出一張拜帖遞給街旁侍立督酒的鎮王府老管家薑顏舒,朗聲道:“念出來。”

俗語有雲,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是鎮王這樣的封疆一品王的管家。

薑顏舒自然飽受尊敬,不免心高氣傲,見到眼前人冒失無力的動作,心中有些不悅。

但他城府極深,知道此時的場合特殊,無數人在看著,隻得收了怒氣,雲淡風輕的接過,揚手展開拜帖。

看了看一眾圍觀的昶州文武,他慢吞吞的逐字念道:“前座北侯下滄北軍七旗營主,現滄北義軍主帥,周患。”

一眾賓客無不嘩然色變,誰都知道自從鎮王來到滄北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前滄北軍的名將全部驅逐發配。

若非有數以萬計的百姓拚死守護府門,就連都狼城座北侯府的府門牌匾也早就被鎮王卸下更替了。

有鎮王在的滄北,但凡與座北侯三字有關的人或事無不遭受到最為不公平的待遇,慢慢的,座北侯和前滄北軍也就慢慢淪為了鎮王耳中的禁語了。

無論周患在戰場上如何聲張座北侯的名號,但在鎮王麵前,在鎮王宴請的昶州官員麵前,他竟然如此大肆聲張這個應該被遺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