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芒浩浩,戰意飄飄。
周患在劍光交彙的一刹,眼神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喜色,對著薑顏舒身後的方向大喝一聲。“躲開!”
薑顏舒聞聲之時,臉色大變,幾乎瞬間就明白了這一句提醒的含義。
他沒有想到周患竟然這麼狂妄,竟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千分之一秒後,他的怒容便被兩道劍氣相撞的龐然巨力完全淹沒。
……
孔太飛和卓幼安在亂軍之中廝殺,起初氣力尚足時,還能夠勉強應對四麵八方殺來的槍尖,一左一右衝殺在前,身後的死屍越積越多。
血水洗刷著大地,浸透二人的衣衫,汗水如潮嘀嗒滲出,與敵人的血交融在一起,使他們看上去活像兩隻通紅的水蒸螃蟹。
孔太飛的狀態極佳,短短片刻,他劍下的亡魂就足有數百之眾,內氣瘋狂催動劍光。
他的劍法不出神入化,卻也比卓幼安強得太多太多了。
卓幼安麵對數以千計的敵人十分被動,在一鼓作氣之下雖然也取了不少敵人的性命,但慢慢力竭之後便開始變得應接不暇,手忙腳亂,在孔太飛數次的幫助下才得以脫離困境。
即便如此,二人一路的殺伐也可謂是高歌猛進,毫無拖泥帶水,轉眼已殺出數百米之遠。
城門依然遙遙無望,敵人卻仿佛殺不盡般鋪蓋地,槍影重重,蛛網似的百密無疏,幾無突破口。
四周的弓弩手見周患與薑顏舒交手,劍弩失了功效,便棄了手中的長弓巨弩,持起兵刃,翻身而下,參入戰陣之中。
卓幼安身子微顫,握劍的手也有些不穩,這是強弩之末的征兆,孔太飛一眼看出他將無力再戰,心道“不好”。
孔太飛陡然冷喝,內氣一沉,拽著卓幼安的肩橫空而起,落在旁側一座二層樓的樓頂,身在空中時還不忘大袖一揮,裹著倉促沉悶的雷霆劍意應勢而發。
“轟!”
劍光及肉者,引出一聲聲鬼哭狼嚎。
一擊之下,劍退躍然追上的數個甲士,孔太飛執劍而立,卓幼安身子晃了晃,這才穩住身形站住,孔太飛斜劍指著下方,居高臨下的看著,臉上冷笑愈發濃烈。
卓幼安替他抹了抹蹭在臉上晶瑩的血珠,那曾經翻過四書五經的修長手指倏地緊握劍柄,麵上無悲無喜,緩緩看向另一方戰鬥膠著的周患。
孔太飛高舉長劍,身形再動,劍身所觸,亦是數條人命魂飛外,兩個甲士也隨之倒飛著撞上了一座二人之高的院牆。
院牆轟的一聲坍塌倒地,激起塵土飛揚,磚瓦濺射。
眯眼低眉,原本應是一條買賣商鋪橫陳,人流熱鬧不息的大道此刻已橫七豎八的堆滿了肢體殘破的屍身血骨,其狀格外蕭條肅殺。
鎮府兵個個麵如寒霜,他們都是被薑顏舒用極其嚴格的手段調教出來的,無論死去多少,也毫無動容,在短暫的混亂過後,重整戰陣,將卓孔所在的樓層層包圍。
樓下傳來混亂的腳步聲,聽動靜,同時上樓的,不會低於數百個。
二人背靠著背,他們像是根本不在乎生死了,神態顯得分外輕鬆淡然。
卓幼安氣喘強烈,內氣在方才的戰鬥中已經消磨的所剩無幾了,體力亦在嚴重下降。
周身的肌肉酸痛腫脹,微微痙攣,連連吸入幾口新鮮的空氣,似在愜意享受著難能可貴的喘息之機。
孔太飛殺人時毫不含糊,戰鬥時更如殺神般,臉上橫肉糾在一起神色猙獰,此刻反到平靜下來,似是閑聊著問道。
“撐得住嗎。”
“可頂一時。”卓幼安頓了頓,又道,“幼安不會拖二將軍後腿的,一會再殺起來,幼安為二將軍斷後,以二將軍的實力,定能無恙出城。”
孔太飛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轉而問道,“幼安,你老七有那張免死金牌,為何不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