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州,都狼城,前座北侯府。
孔太飛悶悶坐在桌案前,將一顆鐵頭埋在胸窩,愁容不展。
雲衝與孔太飛相對而坐,手指攥著茶杯,其間滾燙的鐵瀧茶漸轉溫涼。
卓幼安和蘇別厄二人坐在下手圈椅之中,各自皺眉思忖著,室內一派愁雲慘霧。
蘇瑾妾難忍心焦,沉著臉站在門口,時而踱步徘徊,時而靜立悄聲,如花美頰堆滿了凝重。
徐燁依然未來,不知身在何處。
昶州大捷,龍洐意以身殉滄北,不過十餘日。而今他們中的頂梁之帥又身陷囹圄,困寄惡人之囚,命在旦夕,如何能不憂?
許久許久,無人出聲打破沉靜。
孔太飛再也憋不住了,“啪”的一聲,重重一拍案,魁梧的身軀應聲而起。
“就他娘的這樣等著?俺老孔腦子不甚靈光,但也知道老七落到薑昀那老王八手裏決計沒有好果子吃!”
“薑昀老王八就算不立時處以極刑,那這也是時刻枕戈待旦的危急關頭,你我就坐在這府門裏唉聲歎氣、愁眉苦臉沒有半點法子?”
“哇呀呀呀,我忍不了,我要殺回去!”
臉沉似水撫額思忖半晌無果的卓幼安聽到孔太飛的話不由跟著站了起來,稍一思索,又有些頹然的坐回原位。
雲衝冷哼一聲,同樣一拍桌案,“老二,眼下這滿屋子人沒有人不在擔心老七,我們甚至比你更急!但隻有你如此胡鬧!是要亂了自己人的陣腳嗎?”
蘇瑾妾跺了跺腳,發出砰砰連聲脆響。
她並沒有回頭向廳內看,水靈靈的眸子仍在盯著府內剛剛打理好的花園草植,她在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同時也是反對孔太飛的暴躁。
“十一呢?都他娘這種時候了,他七哥都快被人斬首了!他還有閑情逸致在外遊蕩?”
怒氣衝衝的把屁股挪回太師椅,孔太飛臉上懊惱之色更重,似乎是在埋怨自己當時丟下兄弟自己跑回都狼而無計可施。
他明知自己嘴笨,不過老四雲衝,索性更換話題,把滿腹牢騷推到了那個遲遲沒露麵的老十一徐燁的身上。
卓幼安年紀最,品階最低,這種場合他根本插不上話,隻能愣在一旁聽著孔太飛的抱怨話。
腦海中亂作一團很難理出思路,揉著太陽穴站起身,腦中急性一動,他表麵不動聲色,嗓音微有些沙啞的告退一聲,便默默退出廳中。
在場諸人均是心不在焉,滿腹愁腸付與周患,無暇他顧,雲衝僅是在聽到後點了點頭,隨口道了句:“你下去休息吧。”就住口不言。
蘇別厄與卓幼安比起來更像是一個外人,見卓幼安都退了出去,他也不好繼續留在房中,找了個借口出了房門。
眼看著卓幼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想了想,實在無話可,也就並未追上去,歎出一口濁氣,邁步回到雲衝給他安排的東廂一間布置樸素的客房中。
卻卓幼安獨自一個人走出前座北侯府,回眸看了看已被灑掃齊整的座北侯府邸,胸中決心已下。
周帥,他們都不敢出手救你,幼安來救!
抬眼辨清方向,經城內主道出了城,他在守城軍處取了匹軍馬,沒有片刻停留,揚鞭直向著滄北軍副營而去。
就在他穩定決心,直朝目標奔去的時候,他沒有看到的是,徐燁同樣胯下騎著一匹軍馬,滿麵沉思地從他對麵的方向飛馬而過。
二者分明對麵而行,可卻因為各懷心事,竟然誰也沒有看到對方,擦肩而過,縱馬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