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王府,寢院。
薑顏舒的眼前盡是黑暗,在那無與倫比的劍招前,他敗了,而且敗的很徹底。
身為一名愛劍之人,能這般死去似乎已經不枉此生,似乎沒有什麼再值得留戀……
不,王爺的霸業還差一步,他缺不得我。
正當彌留之際,耳側忽起呼喚之聲,聽來是那般熟悉,親切。
“老薑。”
一切的絕望登時轉化為狂喜噴薄而出。
坐在薑顏舒床榻前的鎮王傾過身子,眼前一亮,他看到薑顏舒的麵部陡然抽搐起來,雙頰滑下兩道清淚,不由喜出望外。
薑顏舒睜開猩紅充斥著疲憊的雙眸,適應了一下燈火之光,閉上眼歇息良久,再次睜再,語音沉沉,斷斷續續地問道。
“王爺,老仆為何沒死?”
以他的實力,在接下周患一劍後第一時間就判斷出自己必死無疑,可此刻他卻清晰的感覺到體內有著一股清涼的藥力在減緩著生命力的流逝。
能把那種隻剩下半口氣情況的自己拉回來的,定是價值連城的靈丹妙藥……
“老薑。是……是刀王用丸藥吊住了你的心脈,本王已派人去請神醫臥牛先生了。”
薑顏舒倏然一整,眉間迅速鎖緊,本就毫無人色的臉上更加陰沉幾分,猛地抬手攥住了自家王爺的袖尾。
隻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覺所受傷勢牽一發動全身,連帶著五內俱焚,周身火辣辣的疼痛。
盡管如此,他仍在勉力挺起上半個身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嗆著血大聲道。
“王爺!金刀王如若在城中,那,那,那管葉一定不遠!很,很可能也來了野望城!”
“一切算計,謹慎,謹慎行事……”
“雲東和元京,一定,一定要緩一緩……”
“將全力用在抵禦野望城中危機之上,管葉,管葉這次出手,絕對……絕對是殺招……”
“隻要我們忍住,抗過了這……這殺招,下就是我們的了……”
“周患,周患……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必須殺了……此子,不能留……”
“還,還有,老仆所料不錯的話……皇帝多半就在管葉二人身側……”
“還,還有,老仆方才突然想起,王爺,王爺在帝都還,還不能一手遮……太,太上相近日有異動……”
“王爺在元京……須得慎之又慎……”
“雲東兵起帝都,曲晉,曲晉,曲晉……”
“噗!”薑顏舒一口殷紅的血狂噴而出,濺在神態緊張,不斷催促薑顏舒少言的鎮王的臉上。
鎮王精神一振,強行把對方按在床上,“本王自有綢繆,老薑,你盡管休息,你若死了,這下一定與本王無緣。”
薑顏舒圓睜雙目和鎮王對視一眼,連續咳嗽幾下,喘勻氣,聲音更低幾分,鄭重其事的再道。
“王爺,不能急,不能急啊。這當口,暗潮洶洶,各出底牌。關老邪隻留下了一半的青衫,人又不在滄北,一但雙方開戰,您會吃虧的。”
“少宗澄在對方手中,太上相,皇帝,管葉二子,周患,前滄北諸將,都有力挽狂瀾的本事。”
“您手上雖有暗中培養起的門客情報網,有關老邪的關侯世家,有雲東三十四萬軍,但眼下基本不在掌下,王爺身處元京更是四麵皆險,行差踏錯一步,不僅不能拿下那群老家夥,還會適得其反。”
“太上相明麵上是孤家寡人一個,四個聖相有三個都投靠了您,可他們會不會生反骨,不好……防人之心當慎重視之。”
鎮王一邊不斷的點頭,一邊板著臉喝令薑顏舒閉口養神。
薑顏舒把一切想得到的都一一講出,話到最後,身上本結痂的創口都隱隱有撕裂的征兆,鎮王看不下去,穩住了對方,徑自出了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