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啞的聲音,在耿執念麵前重複響起,耿執念沒有出聲,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好久好久。對於顧西涼來說,就像是過了大半個世紀一般,耿執念才冷笑出聲。
這雙清澈而倔強的黑眸裏,此時融進去了幾分顯而易見的諷刺,將眼中的淚水倒了回去,她聲音沙啞道:“顧西涼,自作多情事,我不想再做了。”
“那就由我來做。”
他回答,卻引來了耿執念一記滿不在乎的目光跟笑容。見她鬆了聳肩,重新在床上躺了下來,“隨你。”簡單的兩個字過後,她便安靜地閉上眼睛。而這張看似平靜的眼眸下,卻是洶湧澎湃的心跳。
病房裏,再度陷入了一片壓抑的寧靜狀態。顧西涼的心裏也不好受,明知道是自己活該,可是,現在後悔來來得及麼?顧西涼的話,耿執念連續在病房裏躺了兩天,等到情況好轉了一些才出來。
今天是安排給餘先進動手術的日子,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繼續在床上躺下去了。“耿醫生,你自己也是醫生,這身體狀況應該清楚,如果你以後還這樣繼續不眠不休下去,後果你也很清楚。”
李醫生在給耿執念檢查完之後,麵色嚴肅道。耿執念隨意地動了下唇角,笑了笑,點點頭,“嗯,我知道了。”蘇北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曖昧的神色,笑道:“看來,還真的隻西涼才有辦法讓你乖乖聽話。”
他不知道顧西涼用了什麼方法,能讓耿執念這樣倔強的人願意在床上連續住了兩天。吃飯,睡覺,休息都十分得準時。聽蘇北提到顧西涼,耿執念手上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心裏,微微一抽。
想起顧西涼那天對她說的話,她早已經分不清真假,隻是當初那致命的絕望已經讓她沒有過多的力氣去選擇相信顧西涼。撇了撇嘴角,她並沒有回應蘇北的話,便從病房裏走了出去。
手術安排在下午,她還有一點準備的時間。中間,去看了餘先進一趟,又打電話跟保姆確認了一下小家夥的情況,聽保姆說小家夥這兩天都很乖地呆在家裏沒有出去,她便安心了一些。
這兩天,顧西涼還是會在一個固定的時間出現在她麵前,兩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像是達成了一種極大的默契。顧西涼的話雖然不能讓她相信,可還是對她造成了足夠大的影響,以至於她這兩天以來,看上去好像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平靜,可在看到顧西涼的時候,心裏的漣漪還是不爭氣地被激了起來。
從病房裏出來,她直接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前腳還是病人的她,後腳就已經切換了身份。距離餘先進手術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她還能再好好研究一下他的情況。
時間,在一分一秒鍾過去了,在她有些緊張的期待中,餘先進被推進了手術室。耿執念也已經換好了手術服,正要往手術室進去,身後,傳來了顧西涼的聲音:“耿執念。”抬起的腳步,在下一秒頓住,她蹙了一下眉頭,轉過身來,麵對著正朝她過來的顧西涼。
“顧先生有事?”
在顧西涼站到她麵前的時候,她還是帶著幾分疏離地開口,這是兩日來,兩人第一次的對話。她的目光,卻有些刻意地避開顧西涼,跟他這樣對視著,她的心裏還是會有些慌。
兩人之間,有過短暫的沉默,耿執念不知道顧西涼要跟她說什麼,隻是硬著頭皮等著他開口。可他卻隻是用一雙陰鬱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她不出聲,等得她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蹙了下眉,她正準備轉身朝手術室走去,終於,在她轉身之際,顧西涼開口了,“別緊張,手術會成功的。”
耿執念的表情顯然僵了一下,那雙疏離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明顯的驚訝之色,怔怔地看著顧西涼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她沒有想到顧西涼在這個時候出現,會是來跟她說這句話。
就像那一次她給他奶奶做手術一樣,那雙鼓勵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跟相信的力量。她看著顧西涼沒有多言,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便轉身進去了。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緊張的手術,開始了。
“彎鉗......”
“頭皮拉鉤......”
“神經剝離子......”
手術在所有人緊張而不敢有絲毫怠慢地氣氛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耿執念整個手術都操作得很順利,看上去好像操作過上百遍了一樣。可及時她已經練習了好幾百遍,可當她真正開始手術的時候,心跳,還是緊張地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