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琢磨著一邊和亞楠下了坡,來到了夾雜在二個山坡地間一塊比較平整的地方,這裏是大劉村比較密集的一個居住區,有7戶人家,第一戶就是任秀娟家,包括一個200多平米的院子和一溜四間紅磚房,看門窗樣式和牆皮,應該是這10年間蓋成的。王天玉上前拍打鐵門,在狗吠當中夾雜著一個老年婦女的回應聲,隨著門栓拉開,門並沒有完全打開,一個60多歲,滿頭白發的腦袋從門縫裏伸了出來,一雙灰不拉幾的眼睛警惕的看著王天玉二人,王天玉趕忙自我介紹“我們是公安人員,來調查你兒媳婦被殺那件事”說完還把證件遞到那雙警惕的眼睛前,那雙眼睛眨了一下,紫黑色的嘴唇打開了,露出了幾顆稀疏的黃牙“我不認字!不是已經說是憨二小幹的了嗎?咋還調查呢?”看到王天玉要吃閉門羹,亞楠趕緊上前一步,忙說“大娘,二小可能有冤枉,有些情況還得調查,需要你老幫忙”灰眼睛在亞楠身上掃描了一番,沒有人會對這個俏生生的大姑娘心生警惕的,大門終於“咣”的一聲被打開,一個上身穿著背心,下身紅秋褲的老太太出現在門前,山村人老的快,王天玉手裏的資料顯示趙老太今年不過63歲,城裏那幫吸霧霾的同齡人還抹這抹那,滿廣場亂蹦呢,可眼前這個人皮膚早已滿身皺褶,蒼老異常。蒼老當然來自於坎坷的人生,守寡,兒媳“不清白”的被殺,再加上兒子長年不歸,不過王天玉認為這種蒼老應更多於來自寂寞的生活,在這個日漸蕭殺的山村,一個丈夫故去,兒子不歸,兒媳被殺的家庭裏的沒有文化的老年婦女,除了看看電視,幾乎沒有任何娛樂生活,也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交流情感。不過,對王天玉他們來說也是有好處的,這樣的人最難的是與她取得交流的機會,就像剛才的叫門,感謝亞楠!一旦開始聊起來,與人交流這種“奢侈品”會使這樣的人馬上暢所欲言的。果然,老太太話匣子打開後,就有點收不住的感覺,雖然大部分是自己如何命苦的申訴,但有一些非常關鍵的信息自然的流淌出來。不過,雖然老太太訴說的欲望強烈,但還是很封建的,多次欲言有止,並拿白眼掃王天玉,王天玉很知趣,點上棵煙離開那張憋屈的小板凳,自顧自的在院子裏逗逗豬,摸摸狗的瞎溜達,看到王天玉離開,老太太舒了口氣,拉凳子貼近了亞楠,開始吐沫星子亂飛的無所顧忌的白話起來,亞楠這姑娘真不錯,置漫天飛沫和口臭於不顧,支著小耳朵認真聽取,還不時問出一些非常尖銳的問題,老太太看來真是憋壞了,對這個認真的聽眾真做到了知無不言。王天玉知道這次收獲小不了,他已經從溜達,變站著,再變成蹲著,最後直接坐在了門口的一摞磚頭上,整整說了1個半小時,直到11點多了,必須得給中午下學回來的孫子做午飯了,談話才結束。告辭出了院門,亞楠一邊摸出餐巾紙擦著臉上的唾沫星子,一邊向領導複述訪談成果,大部分談話內容當然是各種各樣的抱怨,無甚意義,但有幾點的信息非常關鍵,一個是姑嫂之間的矛盾,雖然生活在一起的婆媳之間很少沒有矛盾的,但按老太太的話說,她和兒媳之間關係處的還行,這恐怕是公公死的早加上兒子整年的不回來,使二人缺少造成矛盾的媒介,但兒媳和大姑子之間仇深似海,老太太隱晦的告訴亞楠任秀娟勾引過女婿,關係不清不楚。二是用老太太的話說起來是不本分,在家待不住,孫子孫女上學後,不知道在家操持家務農活,成天在外麵東家串西家聊的,做飯啥的都扔給了老太太。三是任秀娟關係最近,整天黏糊在一起的是一個加劉紅紅的娘們,任秀娟的中學同學,劉建軍家的老小,30多了也沒嫁人,天天描眉打鬢的,不是個正經人。聽了亞楠的彙報,王天玉挺振奮,這可比在三虎家得到的信息多多了,老太太的女婿不是村長劉朝陽嗎?還得到了一個關鍵人物劉紅紅,趁熱打鐵吧,應該盡快和這個劉紅紅聊一聊。經向幾個在樹蔭下甩撲克的老頭打聽,因為沒出閣,劉紅紅還是住在家裏,王天玉和亞楠翻過山坡到訪坡那邊的劉建軍家。過坡時,王天玉看到了劉二東原來的那兩間破房子,二東死後,村裏本想把這房子和宅基地劃給任秀娟家作為賠償,但另一個當事人三虎不幹,5年了問題也沒解決,那兩間本就是泥土結構的房屋因為缺少人氣和維護,現在早已是雜草重生,破敗不堪到處塌陷的景象了,就像他的主人,已經幾乎磨滅在村民的記憶裏了。過了破房子不遠是一片小樹林,李東國和劉樂樂就是在這裏被殺害的,現在當然已經早無任何遺跡了。下了坡,王天玉和亞楠就來到了大劉村最大的一片居住區,不知是自然形成,還是祖輩開墾,這一片土地非常平整開闊,足有五、六十戶人家居住在這裏,一條小河穿村而過,視野盡頭還有百來畝的農田。劉建軍家在村子的南部,一個紅磚院子圍起來的5間磚房,很普通,看來雖是一個大家族也分著等呢,憑記憶,這劉建軍家好像沒人在村裏掌權。二人上前叫門,來應門的一個50多歲的婦女,應該是劉建軍的媳婦,今天運氣真好,劉建軍雖然不在家,但他們主要來找的劉紅紅在呢,確實不是個安分的主,聽說有訪客,劉紅紅兩眼放光的從屋裏跑了出來,王天玉放眼過去,見此人穿著一件白色帶圖案的T恤杉,7分褲,確實生的不錯,以山村來說,劉紅紅眉眼身材都很出眾,特別是皮膚很白很細膩,在山村裏這可不是光不勞動就能保養出來的。仔細看,確實描了眉,臉上化妝品也沒少使,實話說這在城市裏很普通,不過在這大都是天天扛著鋤頭,喂豬喂雞的人群中確實就顯得很突出了。劉紅紅的眼神在王天玉的身上略做停留,就主要集中到亞楠身上了,王天玉仿佛聽到兩個漂亮姑娘眼神碰撞時發出的絲絲的聲響,看來這次問話他得做主力了。將比拚的眼神入鞘,劉紅紅熱情將二位警官迎入客廳,王天玉感受到當前農村,或者可以上升到整個社會都充斥著一種寂寞的氛圍,電子化產品的普及,使人們的交流變得非常方便和非常廣闊,但同時卻使幾千年間稀鬆平常的麵對麵的交流成了稀缺產品,社會裏充斥著在網上侃侃而談,諸事都發表意見,意氣風發,而現實中呢?大多是無朋無友,靦腆內向的一個年輕人。王天玉始終認為,隻要是正常人,沒有不向往三五知己圍坐在一起,或酒或茶,談天說地,無所顧忌,那是立體的,有語言,有眼神,有動作,有表情。。。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諧意,但是如今的社會那無處不在的利益,無處不在的身份和無處不在的急躁情緒,使這種極其普通的人與人的交流成了奢侈品。不過也有好處,警察問話這個恐怖的事情,現如今,隻要打破了心裏防線,對方個個變神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喊停,能侃到吐白沫子。談話以王天玉有邊沒邊,隱隱晦晦的讚了劉紅紅幾句開始的,說起來是不是相貌英武的大軍來問更好一些?王天玉可不認同,因為他們想了解是人家極其隱私的烏七八糟的東西,來個大帥哥,為形象人家更不說了,到是他這種魅力平平的中年閱曆男更容易讓對方放鬆警惕,套出一些信息來。讚了一通的王天玉,已為自己在劉紅紅心中確立了不討厭,可以聊聊的談話地位後,便拋出了任秀娟的話題,這個問題沒難度,二個女人之間的友誼很正常嘛,劉紅紅大方的承認任秀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因為二人是初高中六年的同班同學,隨後王天玉提起任秀娟的丈夫趙水泉,那不也是同學嗎?劉紅紅隨口說道“那趙水泉可不是個好東西,曾經死乞白賴的追過我呢。。。”,哈哈,失言了吧,王天玉趕緊追問這個問題,其實這個問題難度也不大,漂亮姑娘追求著眾多,很正常嗎。話已出口的劉紅紅直直爽爽的提供了這個情況,原來趙水泉不像任秀娟,他隻是劉紅紅的高中同班同學,他的姐姐比他大七歲,早在兩人不是同學的時候就嫁給了劉紅紅的表哥劉朝陽,同是一個村的還是小男孩的趙水泉早就迷戀那個同村的漂亮的小姑娘劉紅紅了,這回成了親戚,當然會以各種借口接近她,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追求愈加猛烈,自小就是眾人焦點的劉紅紅可看不上文文弱弱的趙水泉,但因為那層親戚關係,劉紅紅隻是選擇了逃避,但到了高中兩人同了班,趙水泉變得讓劉紅紅無法忍受了,每天早晨,無論她走的多早,都會發現趙水泉已經等在她家門前要與她同路上學,同樣,晚上無論多晚都會在校門口碰上要為她保駕護航的他,當然一起學習,問作業,問問題等等各種接近她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