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撅著嘴,走進了酒窖。雖說是酒窖,可這裏更像是一個獨立的空間,無數的夜明珠懸浮在空中釋放出柔和的白色光茫。零向四下望去,隻見一排排的架子上都放滿了半透明的白玉瓶。在架子的頂端,似有什麼在閃爍著碧色的光芒,明滅不定,好似碧透的蓮葉。零湊近去看,架子上仿佛刻著字。古老的文字晦澀難懂,零看了半天,才皺著眉頭認出了一個“釀”字。
“快點啊!”外麵的嵐跡在催了。
“哦!”零拉長了聲音,以發泄她的不滿,而後伸臂一攬,摟了六七個這樣的瓶子走出了地窖。
夜裏的風微微有些涼了,零望了望趴在桌上嘴裏低低地說著些聽不懂的話的嵐跡無語地扶著額頭歎了口氣。
這是一隻怎樣的龍王呢?或許說她是個奇怪的女人更恰當。明明酒品差得要死,隻喝了幾口就酒醉的不像話了卻還死命灌了那麼多酒。零瞥了一眼那些小小的原本盛酒用的玉瓶,忽然迅速地走過去拿起了一隻。
這是一隻精巧的玉瓶。手感非常光滑,像是女孩子微涼的皮膚,它不過巴掌大,透過那半透明的瓶身,隱隱可以看到混合著淡淡的柔和綠光的液體懸浮於瓶中像是無數片連天的碧色荷葉,輕輕晃動,便能聽到如同潮漲潮落般的水聲。零湊到瓶口聞了聞,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盤踞在瓶口上方讓人忍不住沉醉。可零卻頓時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眩暈之感,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一般,竟覺得眼前迷迷糊糊的渾身也酥軟無力。零心頭一震,連忙扶著桌子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搖了搖腦袋,腦子才清醒了一點。零連忙放下了手中的玉瓶。
“這難不成…就是荷釀?”零暗自驚歎。所謂荷釀,是指一種酒。它是一種世間極為珍貴的酒,由一種名叫夜君的花和葉所製成。夜君,千年九葉,千年九花,是一種隻生長在玄家的幻城之中的植物,它的生長期極為緩慢,但到了成熟期卻能由一株花長成為參天的樹,蒼勁有力的黃金色枝幹,繁密的金葉遮天蔽日,無數飛舞的模糊花影將整個幻城籠罩,沁人心脾的芳香讓人陶醉。這是一種充滿靈性的植物,有它自己的思想,可幻化作人形,飛天遁地,然而,它卻在無盡歲月之前自己紮根於幻城。
夜君經曆千百萬年或許更加悠遠的時間,長成了參天的大樹。夜君樹,渾身是寶。它的枝幹可以製成世界上最為尖銳的武器,它的花與葉所製成的酒每一滴都可以白骨生肉,甚至可以讓人得到夜君樹的神秘傳承——可以與那遙遠的神秘星空遙相呼應的“碎星塵”。
零搖了搖頭,這並不是真正的荷釀,真正的荷釀的精華內斂,除了浮動著如同接天蓮葉般的綠華外,是絕對不會溢出一絲一毫的香氣的,更不會有讓人聞之而暈倒的酒氣。
“少主……少主……別那樣做……”忽然,趴在桌上的嵐跡喃喃著說道,一顆淚珠從她眼角滑落,好似夜空中帶著灼人光華滑落的流星一般璀璨而耀眼。“咣當”醉醺醺的女子呼地站了起來,她身後的凳子被猛地摔倒了地上。那眼角淚的痕猶在,如玉的麵頰上,一雙茫然的血紅色雙眸怔怔的看著想要扶住她的零。
“大小姐……你……”嵐跡忽的將零重重推開,眼裏的淚水洶湧,她近乎瘋狂的叫了起來,“大小姐您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要毀了玄家!!!”
“嘶!”零的肩膀重重地撞在了桌子角上,她疼得吸了一口冷氣。
“大小姐……嵐兒從小伴隨著你們長大……”嵐跡捂著麵頰嗚嗚的哭了起來,她跪倒在地,像個無助的孩子,“可是,您為什麼要那樣做啊……您告訴嵐兒理由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