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屬於小慕容璃，再痛，再苦，她終究隻是個接收者。對她來說，那段記憶就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論你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幹淨。
但師哥不一樣，那是一段刻骨銘心，深入骨髓，扼腕的痛。
有些事連當事人也不原回想起，它就像很難愈合的傷口，經過時間洗滌，好不容易愈合，又被人用刀將愈合的傷口再度挖出來，讓舊傷口又流出鮮血淋淋。
“丫頭，聽師哥說完。”丫頭能承受這種痛，他一樣可以。
“不，我不要聽，師哥求你別說啦。”慕容璃捂著雙耳，猛搖頭。“我不要師哥再回到那段慘不忍睹的記憶裏，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受盡萬人敬仰，卻在一瞬間命運突變。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殺死自己的母親，那是何等的徹心扉和絕望，顛沛流離的彷徨，狂濤駭浪的堅強，顛撲不破的複仇。師哥，這些我都知道，別說啦。”
師哥運籌帷幄，幾乎是為複仇而活，為奪回自己的一切而活。而現在，師哥居然為了她放棄奪回他的一切。苦心經營多年，曆盡心酸多年，卻為了她放棄，情關真的難過嗎？
軒轅莫一愣，閉上雙眼，深深吸口氣，丫頭的理解，讓他心酸又心痛。
“丫頭，可我想說。”軒轅莫拉下她的雙手，緊緊地握在手中。
“母後死的那一刻臉上帶著微笑，那笑容仿佛在告訴我，“孩子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活下去很難，對一心想把我趕盡殺絕的他們，我根本沒有一絲活下去的機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脫險，被何人所救，幾天時間，在一群黑衣人手展轉反折，幾經周折之後，師傅將我帶入穀底，傳我絕學。師傅並沒阻止我複仇，在穀底我除了練功還是練功。十三鷹是我出穀辦事之時所救，之後他們就一直跟著我，漸漸地我結識了韋寒和太史顥。每一次出穀我都要幾個月才回一次穀，直到你的出現……”
“師哥，你母後是月牙國的皇後，在宮裏你一定很拽。是不是？”慕容璃輕聲笑語調侃。
“不知道。”軒轅莫皺眉，在宮裏的生活，腦海裏一片空白。
“不知道？”慕容璃疑惑，抬頭，望著軒轅莫，這算什麼回答？
“師傅說我驚嚇過度，將以前的事全忘了。”軒轅莫很坦然。
“驚嚇過度。”有沒搞錯，她隻聽說過，驚嚇過度隻會忘記最悲慘的那一段記憶，師哥怎麼背道而馳。“那你為什麼沒把樹林裏那一段也一起忘了？”
“我也不知道。”軒轅莫搖了搖頭，接著又輕輕敲了一下慕容璃的頭。“傻丫頭，忘記有選擇嗎？”
“是沒選擇，可也沒那麼巧吧？那一段是最關鍵的記憶，如果忘了師哥就不會被仇恨所困。”慕容璃撇了撇小嘴。“我不相信巧合，除非有人故意不讓師哥想起在宮中的事。師哥，我用銀滿天下幫你恢複記憶，把失去的那一段找回來。”
“丫頭，餓了吧？我先去找點東西吃，你就乖乖坐在這裏等我，不許亂跑。”軒轅莫將慕容璃從自己腿上抱下來，放在地上，還好這裏跟春天一樣。
“師哥，我說得是真的。”慕容璃拉著軒轅莫的手，不肯放手。
“我說的也是真的，乖，丫頭就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就回來。”軒轅莫蹲下身，在慕容璃唇瓣上啄了一下，站起身，向另一處走去。
“師哥，你在逃避。”慕容璃見軒轅莫臉上的神色，心頭一軟，卻沒動搖，咄咄逼人的話依舊脫口而出。“你是怕，那段日子是你所向往的，太子之位是你夢寐以求的，你怕自己憎恨的人曾經也是愛你的人，父愛並不輸給母愛。師哥，逃避現實，隻會讓自己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
見軒轅莫停下腳步，背對著自己，慕容璃接著又道：“師哥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你父親追趕到林子裏，並不是想要殺你母後，而是想尋回她。如果，隻是想處死你們母子，何需他親自來。愛得越深，恨得越深，他不知道你母後是為了救你才屈身給慕容明。見自己愛的女人背叛他，才會一時被憤怒衝暈了頭，失去理智，才會一劍刺進……”
“夠了。”軒轅莫低吼一聲，站在那裏沒動，雙手握成拳，強壓著怒火，疲憊的道：“那段子日不重要，隻要有你就夠了。”
軒轅莫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慕容璃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