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南曜頓了頓，一時不知如何安慰，因為知道安慰未必是她想要的，她付出熱情去追求的修仙夢想破碎了，心裏自然很難接受。可無論如何傷心難過，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我用一輩子隻想完成一件事，可是我現在才知道我努力了那麼久也不過是徒勞而已。虛妄真人說我罪孽深重，我以前到底是有多壞，做了多少壞事，連修仙的資格都沒有！”她猛地想起自己沒有記憶的過去，頓生氣憤悔恨之感，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聽著聽著，他突然就笑了，原以為她會難過到怨天怨地意誌消沉很久，是他小看她了。“壞應該算不上，隻是比較凶惡而已。誰都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你別把自己說得那麼討厭。”
“你是說我老了嗎？我現在才十八歲，說什麼年少輕狂，我還很年輕好不好！”
“好吧，我是說以前的你，不過凡間女子十五六歲就嫁人為妻了，你的年紀似乎也不算小吧。”
“……你閉嘴，不要說話！”她氣憤之下，猛地用手捂住他的嘴，忽然發覺這個行為很曖昧，默默把手放開。下巴抵在他肩上，有氣無力地道：“你見過我變成妖狐對不對？”
“嗯。”
“那我是什麼樣子？”她很好奇過去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隻妖狐。
他沉默了片刻，道：“妖怪該有的樣子，要說壞你肯定沒我壞，也沒我做的惡多。你和以前的你已經沒有瓜葛了，你現在很好，你不用為自己過去所做的感到羞恥和自責。”
“但如果過去沒有犯過大錯，我現在就可以修仙了不是嗎？”她啞然失笑，什麼都晚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無彌補過錯的機會。
他沒有再說話，長久的沉默過後，她聽見他很輕的歎息一聲，背著她繼續往前走。
她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覺，似乎過了很久，她感覺有人在輕拍她的手臂。睡眼惺忪地望著他，隻聽到他低聲淺笑：“到了，下來吧。”
她終於回到地麵，抬眼看看四周，已經到了菩提城的城門下，老神醫也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城內繁華熱鬧的人群，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這麼快就回來了啊，心裏突然有些失落，她抬頭看看風南曜，他也望著她，似乎在期待能聽到些什麼。她想說點什麼又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突然因為自己的一時語塞而苦惱地皺起眉頭。如此安靜又怪異地對視好一會兒，他卻認輸似的先笑了，“好了，回去吧。”
“哦。”服從命令一般，聽話地轉身，忽然他又叫住她，便立刻停止走動，但也沒有回頭。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一切都會過去的，生活還在繼續，你要好好活著，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
“哦。”
“那，告辭了。”
她忽然想到道別的話，回頭之時，他早已消失不見，揮手告別的動作停留在半空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對著空氣，道：“再見……”
她突然討厭自己連好好道別的勇氣也沒有，等他都走了才說出口，可他再也聽不見了。
不知為何，心裏一陣酸澀，佇立良久，老神醫道：“別看了，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