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得到死亡與我越來越近,近得讓我幾乎都無法呼吸。
我就要死了。
沒有想到,我這一年多的時間與妖魔鬼怪打過無數次交道,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加入他們這個龐大的隊伍,以我的經驗,死狀慘烈,再加上心中那一口無法咽下去的不甘,如果我的魂魄能夠逃出這個陣法,極有可能會變成索命的厲鬼。
隻是,縱然變成厲鬼,又如何能夠與身為玄門中人的禹剛相鬥,我又如何能夠報這個仇。
我的意識越來越沉淪,視線越來越模糊。可就在我即將合上雙眼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一張令我幾乎發狂的嘴臉,他嘴角勾勒著邪惡的弧度,正一步一步朝著我身前逼來,在他左手之上似乎拿著一張黃符,如果我猜測不錯,這一張黃符就是準備用來收取我的命魂的吧。
“乾兒……”
“夏乾……”
“大師兄……”
在這眨眼須臾,我的腦海突然出現了幾張熟悉的麵孔,他們幾近絕望呼喊震蕩在我的耳鼓,我的心就好像在同一時間被萬千針刺刺中。
“禹剛,我要你的命。”
我不能讓疼痛麻痹我的意誌,就算是拚盡最後一口氣,我也不能讓禹剛得逞,哪怕是同歸於盡。
“咦?”禹剛驚詫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你的命可真硬。”
我艱難的站起身,雙眼充血,如果眼前有一張鏡子,恐怕在鏡子中的影像是我有生以來最來猙獰的麵孔吧。“我……我沒……那麼麼容易死,我要讓你知……知道,我的命,在我我自己的手裏。”
麵對現在的我,已經對禹剛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即便他身上也受了幾處傷,可是這些傷勢完全沒有消靡他的半點氣勢。“嘖嘖嘖,說真的,看在你現在的副樣子,我心裏也非常不好受。隻是如果我不殺你,我就不能活,所以,你不要再用這樣的目光哀求我心軟。”
“我……我呸。”這一口唾沫摻雜著一半以上的血絲,可現在我根本顧不上這些。“禹剛,我會死,但不是現在,更不是死在你手裏,想要我的命,那就將你的命留下。”
話音落盡的同時,我艱難的掏出一張黃符,掐動指訣,用著極為虛弱的聲音念道:“天雷尊尊,龍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今弟子夏乾,奉天執法,調請天兵天將,地兵地將,神兵神將,官兵官將,五雷神將,符至則行,急急如律令。”
無論是身手還是玄術,我都低於禹剛,否則也絕對不可能會落到現在這樣的處境。所以,這已經是我最後能夠想到的底牌,請神上身。事實上,這套請神口訣指訣我雖然以前便學會,卻從來沒有機會親身試驗過成功與否,更何況如果按照正常的請神程序,那麼必須擺上香案。可是在這個關頭,我又如何能夠湊齊這些?
處於絕望,我顧不了其它,隻能拚盡一試,因為這是我最後的底牌,最後的生機。
“下茅術?你竟還會這種手段,真是讓我意想不到,可是,夏乾依你現在的情況縱然是下茅成功,你的身體情況恐怕也無法支撐吧。”
我顧不得他說的這些廢話,隻是守心凝神持訣念咒,隻希望請神能夠成功。
符至高空,飄飄蕩蕩,在幾秒之後平靜的落在地上。
失敗了……
就算我沒有香案供台,可是有一句話叫作心誠至靈,難道這些所謂的神仙鬼魔,竟然如此吝嗇為了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而不肯降臨我身,不顧我的生死。
這是什麼神,這是什麼仙?
“失敗了嗎?看樣子你卻是學藝不精呢。”
或許是因為我現在的狀況以至於就連禹剛都下不了最後的一手,所以,他竟然完全沒有半點幹預我請神,仿佛是在等我自己油盡燈枯。
最後的生機,我怎麼可能放棄,一次不行,那就再來一次。
我再次掏出符紙,持訣念咒。“弟子夏乾,叩請天兵……噗……”還沒等我念完,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我一下軟癱在地,絕望的看著手裏緊緊握著的這張符籙。
“夏乾,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做一場盛大的法事。”
他喋喋不休,仿佛是在企求我的原諒,可是我能夠原諒他嗎?是他把我逼成這副樣子,更為可恥他還想要霸占我的命魂為他逆天改命。
我艱難的掙紮,再一次的重新站了起來,我的視線已經完全不在禹剛,而是靜靜的閉上了雙眼,旋即,我咬破舌尖朝著符籙上噴了一口舌尖血。“天雷尊尊,龍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今弟子夏乾,以血為引,叩請各路天兵神將,符至則行,急急如律令。”
養父曾經說過,請神這種事是非常消耗自身法力以及精神力的玄咒之術。在這其中也有很多不可控的可能性。不能確定請來的到底是天兵還是鬼將,不能確定他的法力是強是弱,更加不可確定的是請神之術並非每一次都能夠成功。
依我現在的狀況,這是我最後一次嚐試請神,如果失敗那麼也就徹底的決定了我的命運。在這一刻,我心裏擁有著無數的期盼,睜開雙眼的刹那,就已經鎖定在了那一張橫空飄動的符籙,視線隨著符籙飄動一降再降,在短短不過幾秒的時間,由兩米多高的高空慢慢的飄落離地隻有二十多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