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時常同吳晉一起的那個萊陽縣令,怎麼,縣令也逛青樓,排場倒是不小,回頭去瞧吳晉,見他瞧著那頭的人跟木頭了似的,呆了。
那頭的萊陽縣令遠遠看著他沒說話,這頭的吳晉便垂頭不敢直視,一眾狐朋狗友們在他倆之間來回打轉,笑吟吟的打定主意看好戲,那頭的縣令卻是轉身走了,方還呆子似的吳晉這會比誰的反應都快,拔腿就追了上去。
經這麼一鬧騰,哪裏還有什麼尋芳之心,三三兩兩勾肩搭的就往回走,說明兒得讓吳晉在醉生坊請喝酒,大夥都說好。
醉生坊的倒是喝成了,卻不是吳晉請的客,差人去吳府叫他,都被他回絕了,後來還是屈小侯爺仗義,帶著一眾吃好喝好,賬都算在候府門下。
萬古樓裏有人說,“聽說昨兒屈家的小侯爺看上了鳳棲樓新來的傾歌姑娘,你是沒瞧見那模樣,黏的跟那什麼似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給收了去。”
“今兒早上我還聽說屈小侯爺帶綠珠姑娘去買鐲子,那玉色都能抵上我們小老百姓一個月的花銷了。”
“可不是……”
“屈家的小侯爺,哪裏有什麼真心,便是信了鐵樹開花,也不能信他那張嘴。”
長安的酒肆裏也說的熱鬧,“你說說,怎麼就那副德行?”
“誰說不是呢,誒!那不是燕子回樓裏的君莫問麼?”
“可不是。”
門外,長衫素靜的君莫問捧了兩枝桂花,人都走遠不見了,還能聞到香味飄來,絲絲甜甜的。
入冬的第一場雨涼到心裏,床上躺了會反覺的沉悶,便在窗下架上爐子抄佛經,窗戶沒敢關緊,怕悶。
院裏,依稀誰的腳步聲,不急不緩,透過窗縫瞧見錦衣玉冠的人正站在簷下收傘,複又低頭抄經。
“又在練字?”推門帶來一股子寒意,袍子和頭發上也都濕了些許,俯身瞧見一大疊佛經,打趣著說:“空門裏的師傅也沒你這麼抄的。”
“是麼。”那廂一貫的目不斜視,筆都沒頓一下。
“你的字已經挺好了,比當年教我的夫子還寫的好,委實沒這個必要。”
“小侯爺說笑了。”
“今日又是為的那般?”折扇指著桌上的佛經,眉眼雖是笑著,大有說不明不罷休的意思。
“靜心。”
“哦?!君問還有煩心的事?”
“陰雨沉悶。”
“倒也是,君問這般的人,就該是個詩情畫意之人。”
那廂沒說話。
這邊轉身踱到窗下,白淨的放手在爐火旁烤的通紅,一雙眼卻沒個消停,瞧見書架暗影裏的兩枝桂花,驚歎道:“這時節竟還有桂花,怪道進屋就聞到一股子香味。”走過去仔細的看。
“前些時候旁人送的,就收了下來。”筆尖頓了頓,墨跡戳到了紙上,又重換了張新的。
“倒是有心。”
“嗯。”
窗外簷角潺潺,屋內經書、清茶和著花香,如此簡單的生活,何嚐不是此生所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