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老天爺偏偏與二嫂對著幹似的。
我躲在馬車裏等待薑昭霓,不敢作聲。忽有一陌生男聲傳來,“史小姐,請下馬車。”這並非圓魄的聲音。我掀簾一瞧,從姑姑院門口到馬車前,兩夥人齊刷刷地抽出劍對指著,此情此景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我忽而想到追賢的安危,卻見圓魄正擋在她身前,如此算是放下了半個心。
隻是,四周不見薑昭霓。
來請我的男子彬彬有禮地候在車前,身上帶著略苦澀的中草藥香。
我拉起追賢,大步走進門去。姑姑嫁得不算好,姑父雖是鄉下大戶,吃飽飯倒是不愁,可吃穿用度卻比不得城裏。繞過院子中央的大槐樹,一直向前,便是正廳所在。我故作鎮定,卻還是在進屋的一刹那,大吃了一驚。
屋內負手而立一男子,白衣飄訣,發冠中正,與二哥年紀相仿,不怒自威。角隅,薑昭霓倚靠在牆邊,被一人用劍抵著喉嚨。隻見他嘴角滲血,吃痛地捂著胸口,卻不見衣襟沾有血跡,想必是方才硬生生挨下一掌。
我慌忙跑到他麵前,一把推走那人的劍,“你沒事吧?”
薑昭霓咬著唇,雙眼緊閉,濃密的睫毛隨著疼痛的律動輕顫著,“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還有神誌,那便是一時半會死不了。我懶得同他貧嘴,扭頭去打量白衣男子。那人漫不經心地撥弄扳指,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我仿著江湖禮數做了個輯,問道,“敢問俠士此番為何?”
薑昭霓一邊咳血,一邊笑我,“右手抱左手,你那是喪拜!”我狠狠踢了他一腳,痛得他齜牙咧嘴的,叫你受傷了還不忘嘲笑我。
那男子徐徐轉身,竟也是個倜儻男兒,眼角閃著狡黠的微光。他並無回禮,稍顯傲慢,“本堂主是薑行歌的未婚夫君,此番前來,是為帶回行歌和昭霓。我並無心針對史家,這戶人家也不過被我看守在房內,但若是他姐弟鬧出什麼亂子,怕是難免要傷及無辜。”
我曾聽二哥講過,二嫂的這位未婚夫君是奇藥堂的少堂主。奇藥堂百年基業甚偉,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其聲望難以企及。隻是若想在武林稱霸一方,卻不能僅靠行醫。有傳聞說奇藥堂背後有達官顯貴支持,想來它私下裏也會有些許見不得光的勾當。今日又見其少堂主如此作風,不過是一個拿史家人性命威脅二嫂的卑鄙小人!我不禁心生鄙夷,對薑昭霓都痛下狠手,這人怎值得二嫂托付?可眼下薑昭霓受了傷,我又不會功夫,總不能硬碰硬。幸好他此時沒有傷我的念頭,但對薑昭霓卻難說了。
我隻身擋在薑昭霓身前,“既然你們是一家人,那把人勸回去便好,怎的......動起手來了?”我一邊說一邊觀察白衣男子的表情,生怕說錯哪句話,被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