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被裝點得別樣風情的馬車緩緩停在蘇家大門前。車內女子掀開簾子,一縷微風撥動了幾根發絲,搔過黛眉。
女子嬌聲催促道:“凝禮,快上車!”
我坐上馬車,正中央掛著琉璃風鈴和淺紫色紗帶,四周鋪滿鵝黃色手繡軟墊。怪不得,馬車停下的時候,我隱約聽到“叮鈴鈴”的聲音。
“姐姐,我們去哪?”我問。
鎏金笑了笑,“我初來乍到,還不大熟悉這裏。今日啊,都聽你安排。”
我一一道來,“那胭脂,首飾,歌舞,戲台子……姐姐喜歡看些什麼?”
鎏金捏著下巴,想了想,“這些日子,我瞧見好多眉山姑娘都戴過一種雕刻成亭台模樣的木簪,是哪家的首飾?”
“那個呀,是麗嬪坊的木簪!”我一副了然模樣,“他們家的木簪小巧別致,好多姑娘都喜歡去買的。”
“那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恩。”我掀開簾子,“師傅,我們去麗嬪坊。”
馬夫一揚短鞭,“好嘞!”
坊前題著幾個大字,“簪中樓宇,閣中妙人”。
麗嬪坊還是人來人往的,老板見到我,笑著上前來招呼,“蘇夫人,又來啦?”
“老板,我陪朋友來看看木簪。”我道。
老板上下打量了鎏金一眼,看她穿著打扮,自然要當作不可怠慢的主兒來招待,“丫頭,帶二位夫人上樓去看!”
王舒走過來,一邊調侃道,“喲,蘇夫人!樓上請吧!”
王舒是老板的女兒,天生一副做生意的頭腦。王弗偏好她家的木簪,王舒價格又抬得高,故而在這麗嬪坊撒了不少錢。雖然她也高價買過我,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和她之間還算有些交情。
我虛偽地客氣道,“勞煩王小姐了。”
王舒一邊走著樓梯,一邊碎碎念道,“前些日子,你大嫂看上一隻木簪,八成是因為太貴了,沒舍得買下!”
我說,“你那要價氣勢,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王舒說,“嘖,這批木簪啊,我爹拿貨的時候就貴。那手藝師傅瞧著木簪賣得好,什麼價都敢要,比我都黑心!”
“那可真是有夠黑心的。”我附和道。
上了樓,王舒去取首飾盒的功夫,鎏金問我,“你的朋友都這麼有趣嗎?”
我嘿嘿一笑。
王舒拿了首飾盒,一層層推開來,一一介紹,“喏!最上麵這層,黑檀木的!瞧著色澤是最亮的,是吧?做工也是上乘,你看這飛簷,這一片片瓦給你刻得明明白白的!中間這層,綠檀木的!給你們聞一下,這個木是帶香味兒的!它的這個顏色呢,看著是有點暗,但是戴上特別有韻味。凝禮,你來幫你朋友試試!”說著,王舒拿起木簪,往我頭上狠狠一插,差點把我的發髻插得鬆散開來。
“嘶,輕點!頭發都要被你插散了。”我埋怨道。
王舒理直氣壯道,“我瞧見你們這些婦人的發髻就來氣!”
“為何啊?”鎏金笑著問。
“因為她嫁不出去!”我快語道。
“王姑娘相貌端正,性情開朗,家境也優渥,怎麼會沒有男子仰慕呢?”鎏金道。
我道,“他爹彩禮要得太高了。”
王舒蹙眉氣道,“反正,不嫁就不嫁!留在家裏買簪子也滋潤著呢!”
我道,“要嫁也不是現在,今兒先給我們看完簪子。”
王舒上麵有兩個兄長,但她父親卻是倚重她多一些。隻因她是真的喜歡首飾,什麼大小簪子,金銀鐲子……她都頗有研究。一說回簪子,王舒眼神又明亮起來,“最下麵這層的最貴,是紫檀木的,質地更密,這個樣式也考究,這上麵的小柱子是可以掛穗子的。當然了,在麗嬪坊買,我便送你們條上好的穗子!”說罷,她還不忘叮囑了一句,“別告訴我爹啊!”
我見鎏金一直未表露出太可心的意思,便問,“除了這些,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