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當家橫死(1 / 2)

騰雲駕霧飛天鏡,禦風而行十八裏。

飛天鏡地處兩座大山的溝壑處,中間一口吞雲吐霧的白色巨池高約十八丈,繞山行約十八裏。適逢清晨與夜間,池中沼氣向四周彌漫開來,籠罩十餘裏,生生把飛天鏡營造成鬼斧神工的天人之境。

飛天鏡大堂。堂內蓬蓽生輝,兩隻承重銀柱足有三人高,長階亮潔光滑,最上階正中央短毛銀狐座椅泛著寒光。座上之人年逾近半百,眉如狂濤,眼如鷹隼,霸氣之勢盈滿整個大堂。

“掌門,大當家之歿著實蹊蹺。我想在入殮之前,再查驗一次屍身。”薑昭霓立於最左側,義憤填膺,語氣甚篤。

“昭霓,你先前已查驗過三次了!”右側所立之人及極其不耐煩。

座上之人仰靠在椅背上,不動聲色地聽著他二人拉鋸。

昭霓又道,“為了找出大哥真正的死因,揪出幕後真正的黑手,也是為了飛天鏡防患於未然,懇請二哥再幫幫手,讓我查驗最後一次,如何?”

“死者為大,那是咱們大哥!”薑淮陳突然吼道,轉而又是一臉語重心長,“昭霓啊,你平日裏瞎胡鬧,二哥都能順著你。這回你說想要查驗屍身,不是我說你,你說你一個平時油罐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的主兒,怎麼突然就想進來摻和上一腳?那底下哭得鼻涕還沒甩利索呢,你倒好,帶著圓魄上來就把衣服鞋子給扒了!我知道你傷心難過,我也索性讓你查,讓你驗,三回了,都三回了!胡鬧你也得有個度啊!”

江淮陳能說會道,炮語連珠,愣是給薑昭霓扣上了“傷心過枉,胡猜亂忌”的帽子。

薑昭霓說,“不管怎樣,我決不能讓大哥冤死。”

“你什麼意思?”薑淮陳氣不過道,“我忙前忙後,籌備喪事,是我讓大哥冤死了?”

薑昭霓咬牙切齒,陰陽怪氣道,“大哥究竟因何而死,誰知道呢?”

薑淮陳不肯再理他,指著薑昭霓,向那座上之人告狀道,“爹,我看他是瘋了!逮誰咬誰!”

薑閔隻覺頭疼欲裂,近幾個月的亂攤子著實已經夠多了,飛天鏡與奇藥堂摩擦不斷,儼然算作翻了臉,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直以來當做繼任家主培育的愛子,剩下兩個兒子不成器不說,眼下還因為芝麻大小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薑閔雙眼空洞,茫然否了薑昭霓的提議,“不用驗了,直接葬了吧。”

“爹!”

“遵命,掌門。”

薑昭霓仍不放棄,大聲喊道,“倘若大哥之死是鏡內之人所為呢?”

“我的好弟弟啊!好幾個仵作都查驗過了,明明就是奇藥堂所為。”薑淮陳偷偷翻了個白眼。

“是奇藥堂下的殺手沒錯,可若是串通合謀呢?”

薑閔眼神倏地彙聚於一線,在麵前的兩人身上從頭到尾打量了了一番,最終落在薑昭霓身上,那眼神也不知是不滿,還是質疑,“你可有證據?”

薑昭霓攥拳道,“並無。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薑閔懶得再與他掰扯,遂問向自己的二子,“喪禮準備的如何了?

“帖子已經發出去了,東西和人手也都置備齊了。”薑淮陳道。

“那便好。”自從愛子橫死以後,薑閔突然開始覺著自己上了年紀,身手和腦力都大不如從前了,總是無端覺著身心乏累,大小雜事任年輕人去招架。

薑淮陳試探著說道,“掌門,有個人……我不知當請不當請。”

薑閔臉色一變再變,還是問出了口,“……你說老三嗎?”

薑閔一共有七個孩子,男兒中最是倚重老大薑問汌,女兒中最是得意薑行歌。非要比上一比的話,薑閔真恨不得薑行歌是男兒身!在他眼中,除了身子,薑行歌當真是樣樣出挑,身手上乘不遜男兒,心術品行堪稱端正,也熟諳江湖計謀。隻是這樣得力的愛女,卻因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幾次三番忤逆於他,做出悔婚連帶著危機飛天鏡這種不管不顧的蠢事來,實在叫他傷透了腦筋。薑行歌先是寧可斷絕親人關係也執意要遠嫁,而後九死一生逃回飛天鏡。他本想責怪薑昭霓偷偷帶人前去接應,可一看到臉色慘白、昏迷不醒的愛女正大著肚子,頓時一肚子的火氣都泄了,隻剩下數不盡的心疼。他本以為女兒回來後,可以一切如初,就算薑行歌繼承不了家業,當個二當家在旁輔佐薑問汌也是極好的。怎知幾年後,那男子突然找上門來,薑行歌再一次不管不顧地跟著跑了不說,還間接斷送了飛天鏡與奇藥堂的盟友之誼!這一回,薑閔險些氣得背過氣去,此後飛天鏡內所有人絕口不提薑行歌,仿佛她人不曾存在過一樣。隻能說,薑閔疼她,是發自內心的疼;恨她,也是實打實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