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韻閣
那偏僻的院落,那件低矮的瓦房中,傳出一陣低沉的嘶吼:“誰幹的,是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麵色鐵青,在屋中踱來踱去。“小妹,你說說看,這如何是好?老三他們要是來了,怎麼解釋?二妹什麼時候不見了,這天下還有幾人能傷到她?”白袍男子顯然是氣的不輕,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切蓋欲飲,右手一頓,又狠狠的將茶杯按進紅木桌中。
“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突然感到九韻城中元氣波動非常劇烈,派人去看,誰隻聽見這院中一聲驚呼,接著一聲慘叫,我立馬趕過來,就發現窗戶是開著的,二姐不見了,大哥……大哥他的身體上插著……插著這根鐵棍,我立馬就通知你了。”一個穿著藕黃素衣的女子臉色慘白,眼睛死死看向內屋,低低的抽泣著。
隻見內屋中,一張檀木床上,一個平凡的男子靜靜地躺著。那麵孔平凡樸素,一對朝天劍眉之下細長的眼睛緊緊閉著,嘴唇很薄,臉稍圓,隻是蒼白無比,一頭長發絲毫沒有淩亂,被整整齊齊的梳在背後,一襲青衫穿於身,看的是那麼自然,隻是胸口那根猙獰的鐵棍破壞了整個平靜的軀體。那根鐵棍隻有拇指粗細,兩頭平整,刻著一些簡單粗糙的圖案,分不清是些什麼,周身勻稱的古樸雲紋覆蓋,毫無尖銳之處,就那樣生生的直插入胸口,貫穿開來,讓人不禁心生寒意。更有奇特之處,那麼深的貫穿傷口盡然沒有血液流出體外,連長袍之上都沒有一絲血跡,隻是隱隱看見有絲絲血液再破體處的鐵棍上緩緩遊走,詭異無比。白袍男子聽後卻不言語,隻是深深地籲出口氣,漸漸停下腳步,坐在紅木椅上,左手緊緊捏著衣襟,右手拿起個杯蓋把玩起來。
此刻,隻聽見嗖嗖嗖三聲尖銳的破空聲傳來,隨即房門打開,三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二哥,召集我們過來有什麼事麼?咦?怎麼隻有你和小妹啊?小妹你怎麼哭了?是不是二哥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其中一個聲音響亮的問道,此人身穿青蟒大袍,身高九尺,頭戴白玉冠。轉眼間又見素衣女子淚眼婆娑,嬉笑道。
“沒有的事,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不欺負我就算不錯的了。怎麼,五弟沒和你們一起嗎?”白袍男子似是無奈的瞟了一眼素衣女子,隨即略帶疑惑的問道。那素衣女子卻理都不理一下青蟒大漢,隻是輕輕的擦拭了下眼角淚水
“沒有,大殿裏的人說是五弟早在四個時辰前就離開了他的居所,我還正奇怪呢。二姐呢?”青蟒大漢如實回答,瞧了瞧內屋問道。
“怎麼會這樣?小妹,派人去看看蓮子石,我總覺著蹊蹺。”白袍男子忽然朝著素衣女子吩咐,眉頭緊緊皺起。
“算了,我親自去吧。二哥,你把這裏的事告訴大姐他們吧!”話畢,她轉身而出,絲毫不拖泥帶水。屋內,突然發出幾聲低吼,緊接著嚎啕大哭聲響起……
一盞茶功夫,素衣女子蓮步蹣跚的走回來,臉上一片死灰,眼中無神,走到屋內也不吭聲,走到椅子前癱坐了下去,看著四位哥哥姐姐滿臉淚痕,忽然輕捂嘴唇大笑起來,笑得是那樣無助,那樣淒涼。屋內霎時就剩這淒厲的笑聲,餘下四人麵色更是黯然,白袍男子猛然衝將過來,雙手抓住女子纖瘦的臂膀,使勁的搖晃,喃喃道:“不是真的吧!哈哈哈哈哈,你說,不是真的,我們是在做夢,做夢……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隨即也瘋狂的笑了起來,而聽到白袍男子的言語其餘人哭聲更甚,屋內頓時亂作一團。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一陣陣心跳聲由緩到急響了起來,律動越來越快,五人頓時停止了大笑與哭泣,一起朝聲源望去,是內屋傳出的。五人的心似是與這陣心跳聲慢慢趨同,越跳越急。正當他們承受不住之時,心跳聲略的一頓,漸漸變小越來越緩。
“你們在幹什麼?二弟,有什麼高興的事說給我聽聽,吭,咳咳咳……”一陣沙啞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啊,大哥,這這這,你還好麼?大哥!”那個身穿朱色為底的百花曳地裙的美麗女子滿臉詫異,漸漸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霍的站起來,急急忙忙的走向屋內,顧不讓擦去臉上的淚痕,伸手去扶起正扶著床沿的青衫男子。其餘人都忘記了正在做的事情,忘記了悲傷,臉上仿佛雨過晴天般的笑容,一個個都快步過來圍著這個白衫男子。
青衫男子擺了擺手道:“衾鈺,不要扶我,我自己來。”
那個叫衾鈺的女子的手順勢一頓,收了回去,但臉上卻有一絲不解。
“大哥,你醒了就好,你身上的傷……”白袍男子看著青衫男子緩緩的掙紮著坐了起來便說道,可話說了一半卻見白衫男子又擺了擺手便不再言語。
青衫男子坐穩在床上,眼睛一轉望向外屋的紅木桌上,隻見桌上的茶壺緩緩浮空慢慢的向桌上的另一個空杯中注入了一杯茶,令人驚訝的是茶水竟又冒出了騰騰的熱氣,忽的茶杯突兀的出現在青衫的男子手上。他張嘴輕輕抿了一口,讚道:“好茶!九韻山靈韻峰的烏斑就是不一般,你們有心了。”接著舉杯一飲而盡,下一刻茶杯出現在外屋的桌子上。
青衫男子看著在場所有的人,默不作聲,又咳了兩聲,對著其他人擺擺手表示不要緊。他微微一歎道:“看不穿啊,看不穿,放下與放不下,唉。”眾人頓時渾身一震,紛紛低下頭,不再敢直視青衫男子的目光,但目光均怔怔的望向他胸口的那根鐵棍上。“唉,你們啊,倒是把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多大的人了,臉麵都不要了?老四,就說你呢,鼻涕,邋遢鬼!”看著他們像是心事種種的,又看到他們一臉淚跡,又有的調笑道。眾人相互看了看,不由得啼笑皆非,紛紛整理儀容。不多時,一個個衣著光鮮精神飽滿。
“其實,我的時日不多了。你們不要慌,聽我說完,咳咳咳……首先,雅姍和邗宗都還活著,他們都看開了,要去尋找自己的路了。你們就不要管他們了,以後遇到可以引導但不要直接幫助,而他們的宗派勢力任其發展,不要有過多的牽扯。”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環視五人,見他們都雙眼通紅,雙手緊緊地攥起,笑了笑又接著道:“我的情況你們是知道的,這麼多年了,不見好轉,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無休無止。咳咳咳咳咳……當年,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為了我費盡心力,讓我重獲新生,誰知天道無情,我成了如今的樣子。但你們可知父親和母親如今在何方?唔,咳咳咳咳咳咳咳……”他的話引起眾人興趣,一個個眼睛發出急切的神色,但見眾人隻是盯著他不言語。他突然雙手捂嘴,在一陣劇烈的咳嗽後,他又微微喘了口氣道:“嗯,呼……他們去初生地了,那裏有他們想要的答案,那裏有他們想要探索的秘密,所以他們走了。離開的前……唔咳咳咳咳……離開的前夕,母親告訴我了一個法子,那個方法可以讓我真正地重生,然後她給我一根奇怪的鐵棍和六句法訣,不過有五句法訣我卻不能學,隻能交給你們了,因為接下來的事要交給你們,你們要幫我這個忙。”說著他又抬起雙手向五人的額頭點去,頓時五人麵目猙獰,片刻又恢複了正常。青衫男子見他們恢複正常後又緩緩的從虛空中一劃,然後隔空一抓,雙手展開,手中頓時發出刺目的五彩斑斕的光華,光華瞬間消失,半空中出現了帶著古韻古味的五件物件:一杆筆、一錠墨、一塊絹、一枚章、一方鎮紙。見他們不解,又道:“這是我在沉睡夢境中煉的法寶,與你們所得口訣有關,一人一件收好,隻有在參悟口訣時可以祭煉,作用能在你們修成口訣中的功法後知道,現在多言也無用,接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