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耶律宏哥,契丹人……”彪悍大將昂首作答,“我不會違抗軍令,請百戶長別誤解。”聲音響亮,但儼然一副敷衍的語氣。
“正常訓練,別無他意,以後還會經常如此,以便盡快提高戰鬥力……”小將淡淡解惑,“亦不剌金,你去知會一下附近軍士,讓他們別誤會,我們正在進行出征前的突擊訓練……”衝眾將揚揚手,“大家不要喧嘩,以免驚動他人。”
軍士早接到千戶長下達的命令,隻許觀望,不得幹擾百戶長。幾名巡夜的軍士三三兩兩經過,很快掉頭而去。彪悍大將見通事離開,衝背後的一名小將招手,“耶律迪烈,你也懂蒙漢雙語,過來充當翻譯。既然百戶長執意要訓練,我陪他給大家做個示範……”暗自琢磨一會,“今晚演練技擊術,大家觀望即可,切不可驚擾他人。”
無奈上前,小將一臉糾結,將兩人的話語一一翻譯。點點頭,周文龍率先走向空曠的草地,大將和眾人緊隨其後。等人群圍攏,默契的兩人擺開架勢,衝眾人招招手,年輕小將拱手施禮,“我們點到為止,不得以命相搏。”
“好,百戶長請!”彪悍大將一臉得意,見識過麵具男出神入化的槍術,估計沒絕對把握贏,至於技擊術,憑自己的能力應該有勝算。雖不能改變啥,但一旦力壓百戶長,日後的地位自會水漲船高,假以時日,取而代之也有非常大的可能。暗暗運氣,做好一切準備。
不打得你服服帖帖,難以讓餘將信服,周文龍淡然微笑,“請!”
秋風陣起,月朗星稀,草原的夜色分外愁人,一幹圍觀的部將麵露戚色。拋下家人,別離兒女,沒戰死沙場,卻在這異國他鄉苟且偷生,團聚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掩麵,低頭,苦笑,慶幸,愁眉不展,各種各樣的表情應有盡有。對戰的兩人心無旁騖,急於一舉建功,彪悍大將徑直奔出,直撲而上。
臂力天成,自幼隨名師陳廣嫡傳弟子習練箭槍技,拳法更爛熟於心,有恃無恐的小將傲然迎戰。起如風,擊如電,前手領,後手追,兩手互換一氣摧。勢勢如虎撲,把把似鷹抓,太祖長拳氣勢如虹。存心給一幹金將下馬威,長打短靠,虛實並兼,步法靈活,剛柔相濟,帶表演性質的動作在月光下形似遊龍。
抖身如虎,囚身似貓,小將所用招式攻防兼備。虛中寓實,實裏含虛,一式多變,彪悍大將漸漸力不從心。審時度勢,人趁虛而入,一招崩字訣,右拳疾如閃電直入中門。熱汗淋漓,大將勉力起雙拳攔截。
疾速側身,周文龍借力製力,上鎖對手雙臂,下踹失去平衡的膝部。手步相連,上下緊隨,淩厲的攻擊勢如猛虎。雙臂被鎖,膝彎受製,彪悍的大將被迫前傾。掃腿接踵而至,狠狠擊中彎曲的後背,“嘭”一聲皮革與腳背撞擊的脆響,大將徹底敗北,直直撲倒。
眼疾手快,周文龍火速出腳,搶在對手倒地前勾住脖頸,緩緩放下,“還要打嗎?如果實戰,三招之內你必定倒下。”
不服不行,打也打不贏,槍術更無法相提並論,陣斬孿生兄弟和生擒主帥足以說明一切。眼前小將的槍術剛柔並濟,並不僅靠蠻力。長歎一聲,大將翻身站起,“百戶長已經給大家演練一遍技擊術,的確威風八麵,至於槍術,諸位早已見識,以後百戶長一定會將其精髓一一傳授……”
看看一臉淡定的主將,“請百戶長為我們表演箭術!”
氣喘籲籲的通事飛步趕到,上氣不接下氣插言,“百戶長……百戶長的箭術神乎其神,跟我們……我們哲別千戶長不相上下,天色已晚,大家也急需休憩。依我看,先領兵器革甲,等明日我再詳細講解蒙古騎兵的作戰方式,百戶長,您覺得如何?”
“行,一會勞煩你將所有人員登記照冊,特別要標明以前的官銜,我需要重新編製兵將的配屬……”周文龍衝充當翻譯的將領招招手,“請帶我去見軍士!”
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營帳外的諸將一個個沉默不語,相互木木對望。搖頭,點頭,低頭,昂頭,用眼神相互探詢。看看進入營帳的通事,大將用契丹語小聲警示,“此人驍勇無敵,大家別流露出敵意。一朝天子一朝臣,誰讓我們既打不贏蒙古人,也打不過這個小小的南宋先鋒官,暫且吞下這口憋屈氣,日後再好好回報……”左右瞅瞅,壓低嗓音,“替蒙古人賣命隻是權宜之計,以後看我的眼色行事,我一定找機會帶大家返回金國……”
“按次序進來領兵器革甲還有衣物……”吆喝聲震醒相顧無言的諸將,通事高聲提示,“這裏還有部分舊兵器,可能是你們以前用過的,請逐一過來辨認。”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貌似臣服的一幹將官魚貫而入。登記,領取兵器革甲,蒙古軍單兵獨有的篩子、皮囊、組合式弓三樣為標配,蒙古鈍刀則任取所需。彪悍大將找出自己心愛的宣花斧,囚龍棍、虎天鉤、萬勝錘、狼牙棒也被其主人取走,聚集在營帳外,相互竊竊私語,“這篩子起何作用?弓和我們以前的好像不太一樣,難道這就是蒙古人所向無敵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