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夜探遼兵營(1 / 2)

風疾,雪無,氣溫低,天空一片慘淡。使臣送的棉襖不吝於及時雨,上裹胸背,下遮大腿,一陣陣暖意由膝蓋直達頭頂。圍成一圈大口進食,涼意漸去,埋頭苦幹的一幹兵將恢複生龍活虎般的朝氣。

睡得香,吃得飽,喝得足,萬戶長咂咂嘴,舔去奶漬,“周將軍,你簡直不像一員武將,依我看,跟文弱書生沒啥區別?對敵兵太寬容,這樣並不好,軍人隻崇尚殺戮,不戰而屈人之兵不適合如今的戰事,唯有鐵血手腕才能讓乃蠻人屈服。”

擦去奶汁,周文龍正色解惑,“放走乃蠻兵隻是要他們去報信,並非仁慈,對民眾寬仁,則是為我們以後孤軍突襲留下的後路。你難道沒發現,有民眾支持,一切都會事半功倍?”

被堵得無話可說,萬戶長扁扁嘴,探頭向西方張望。拍拍手,小將提槍上馬,“諸位,請盡快吃飽喝足,就地解決三急!”

充當翻譯的千戶長一時沒領悟過來,“三急,哪三急?”

“屁急屎急尿急……”周文龍搖頭苦笑,“小心凍壞命根,速度!”

一陣哄笑,眾兵將解決完大事,紛紛上馬。環視精神抖擻的部下,年輕小將豪氣頓生,槍指雪霧中的哈密力城,“一旦逢敵,看我長槍,指前為攻,豎立據守,向後撤退,不得有誤,殺——”

馬蹄聲如雷般滾過天際,風兒也被驚退,太陽公公大大方方閃亮登場,目不轉睛觀望。居前的一員大將策馬飛奔,銅麵具,白棉襖,箭囊金弓雙腰繞。白龍馬,龍鱗刀,爛銀槍下雪飄飄。身後,一百四十三騎如狂風席卷大地,隆隆的蹄聲打破清晨的寧靜。

雪花沒隱,行人寂寥,泥濘的大道在鐵蹄蹂躪下,發出不堪忍受的嘶叫。偶有早行人,也轉頭逃之夭夭。空曠的古道,一行人漸行漸遠,很快融入飛濺的雪霧中。灰蒙蒙的天,白慘慘的地,日光清冷,一條被鐵蹄犁開的雪路怵目驚心。仿佛大地母親身軀上一道久治不愈的傷痕,有寒,無血,但隱含煞氣。

冒死逃脫的值守將官改變裝束,悍然斬殺一小群反抗的民眾,搶得一匹戰馬,趁亂溜出南門。一路風聲鶴唳,連滾帶爬逃回哈密力,將軍情緊急上報。憑險據守,1500名乃蠻兵將竟然抵擋不住500名金國亂兵,還全軍覆沒,民眾居然也敢反戈相向?鎮守哈密力的西遼樞密副使蕭查刺阿不大怒,直接處死臨陣脫逃的倒黴將官,隱瞞兵敗軍情,悍然率領全部兵馬殺向彈丸之地的伊州。

大軍所到之處,雞犬不留,搶掠殺戮無惡不作。大規模焚掠糧草牛羊,斬殺所遇到的每一名穆斯林男子,女子隻挑選年輕貌美的充作軍妓,年幼色衰者一律趕盡殺絕。一時間,血氣衝天,焦屍盈野,百裏無人煙。肆意縱兵燒殺,自然耽擱行程,加上陡降大雪,殺氣騰騰的五千輕重甲混合騎兵被迫暫時停下腳步,聚集在折羅漫山脈山南下的一處小山村裏盡情狂歡。

銀峰怒拔,冰流塞穀,冰蝕湖隨處可見。高山草甸上,萬物蕭敗,平坦的河岸邊,古冰磧壟隆起,冰天雪地裏,一行鐵騎沿山穀輕裝疾行。一天的奔行讓眾兵將頗感乏累,山北下的小村莊極為稀少,天色已晚,人困馬乏,向導果斷建議停止前進。對地形完全陌生,小將隻能言聽計從。

萬戶長和儒雅的千戶長耶律迪烈隨向導去唯一的小山村借宿,千戶長赤盞合烈帶所有兵將原地待命,小將、漢人千戶長王鼎、悍將徒單克寧和裨將十戶長仆散忠勇悄悄沿山穀摸索前進。夜風刺骨,四人穿過荒涼的山口,沿河穀一路疾行。

有恃無恐,遼兵僅僅派出一支五十人的騎兵執行巡邏任務,其餘將領把酒言歡,左擁右抱,一個個賽似活神仙。小山村裏的男人均被斬殺,蓬頭垢麵的一群女子被迫為遼軍燒水、煮食、把酒,最後自然也免不了被反複蹂躪。麵露不滿者均被當場戳殺,餘者咽淚裝歡,可憐的山村在鐵蹄下顫抖。

樞密副使躊躇滿誌,左摟一個,右抱一個,大口吃肉,小口飲酒,驕橫的口吻幾可吞天,“各位將領,待明日天晴,我們一路殺向伊州。區區五百人的輕裝亂兵不足為慮,頃刻間即可將那群送上門的羔羊斬殺殆盡。等平定,我為諸將請功,喝——”

“喝——”暴雷般的迎合聲震破草屋,女子們麵露戚色,一個個顫顫巍巍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