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路口,人喊馬嘶,連夜上路的勇士團憤憤不平。空空蕩蕩的高地上,耶律迪烈一臉憂鬱,徒單克寧不時斜睨空地中嘀嘀咕咕的儒者和村長,暗暗冷笑。獨自眺望四方,周文龍隱隱不安,雖暫時察覺不到任何危險,但無所不在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
衝二將輕輕招手,“我有一種預感,我們被盯上了,對手似乎就在附近,而且……”遲疑一會,“而且非常強大,其行動縝密,處事老辣。提醒所有勇士,在睡覺中也給我張大耳朵,此行不允許出現任何傷亡!”
“將軍,您太緊張,其實不必漲他人誌氣而滅自己威風……”不以為然,徒單克寧撇撇嘴,“無論是誰,末將都有絕對的把握應付,真若乃蠻兵所為,倒求之不得。圍追堵截,精銳齊出,無所不用其極。哼,我們至今毫發無損,他們卻一再損兵折將,差距非常明顯嘛……”
“大意不得,乃蠻兵並非徒有虛名,一支名為‘風雷營’的乃蠻騎兵或許已經出動,其戰鬥力異常強悍,而且善於偽裝,以後遇見百姓,一定得慎而又慎,以免中伏!”苦口婆心規勸,周文龍再次遙望。
月朗星稀,涼風習習,朦朧的村莊在月光的映射下,顯得分外靜謐。犬吠夾雜幾聲小孩的哭叫飄出,轉眼被風吹散,黑夜擁抱大地,將不安和恐懼一點點釋放。房舍內雖漆黑一團,但無人入眠,提心吊膽的婦孺老幼躲在陰暗處,側耳聆聽村外傳來的響動。
悉悉索索的聲響伴隨竊竊私語幾不可聞,“到底是乃蠻兵還是蒙古人所為?他們該不會入村搶掠吧?”
“收拾細軟,摸黑準備幹糧,不管是誰,來者不善……”歎口氣,年長老者語重心長,“乃蠻逆賊一天不下台,家無寧日,村無寧日,國無寧日……”
空地中,授以密計,儒者憂心忡忡,“村長,這幫不明人員若查出我們曾棲身過,勢必為難爾等,很有可能血洗村莊。你馬上召集壯士,在原地宿營,按照我們之前的布防設下明暗雙哨。若有人打探動靜,不予理睬,千萬別傷人,等天亮後再作論處。至於宿營村外的理由我已經想出,一來防範敵人,二則躲避瘟疫,同時讓全村老少帶上幹糧,暫時撤離。確認不明人員離去後,才能返回,切記!”
“謹記仙人教誨,老朽這就去安排,不知您什麼時候返回?到時多盤桓幾日,讓老朽也沾沾仙氣……”畢恭畢敬回話,老村長扭頭吩咐高個,“聽清沒有?趕緊疏散村民,安排壯士們搭建營帳,在村落明顯的拐角處擺上腐爛的家禽屍骸,以防乃蠻兵強行入村。”
“返回時或許繞道,但終歸有機會聚首,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得馬上離去,越快村莊會越安全……”拱手翻上馬背,儒者衝迎頭而來的主將彎腰施禮,“駙馬爺,請下令!”
“出發,繞過此村,進入村落以西的荒野,爾後聽仙師的命令。奔行中,陣勢依舊,對不回答且閃躲者,警告三遍,如果仍無回應,當場擊斃……”率先催馬躍出,小將大笑,“爾等永遠記住,我周文龍生平不殺平民,如若遭遇無辜禍端,與我勇士團無半點幹係——”
繞過夜幕籠罩下的連綿村舍,一行人馬拐上村西主道,回望一圈,耶律迪烈暗自驚歎。一個村莊而已,方圓幾乎一眼望不到邊,難怪底氣十足。僅憑眾多壯漢抗衡乃蠻兵,足見此地民風彪悍,無論個人騎射,還是指揮迎敵均可圈可點。追上頭也不回的主將,小聲搭話,“將軍,您是否覺得老村長不近人情?”
“恰恰相反,老村長一片好意,倒是我們如同瘟神,走到哪都給人增添麻煩……”哈哈一笑,年輕小將轉喜為憂,“迪烈,以你的判斷,這幫不明人員屬於哪方陣營?乃蠻兵?神秘兵團?”
一旁的儒者代為回答,“駙馬爺,這幫不明身份的騎兵肯定奔我而來,理由很簡單,用我們的箭支,而且裝扮也跟我們一模一樣……”悄聲解釋,“小民曾仔細詢問村長,近幾日,村外時常出現獵戶打扮的不明外人。所用語言為契丹語和乃蠻語,間雜中原語和當地語言,還故意放出風聲,說您率兵很快抵達,讓百姓們做好迎駕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