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新崩,長太子尚在歸途,偌大的蒙古帝國也不可一日無主。窩闊台曾寵愛的三子闊出早早掛掉,其長子失烈門雖有望繼位,但畢竟年幼,隻能任由繼承權旁落。母憑子貴,籠絡各方勢力,一二四二年春初,當仁不讓的馬來真皇後臨朝稱製。
親自披掛上陣,對眾親王貴族許以重諾,任由高帽子亂飛,馬來真皇後為長皇兒將來順利登基打好堅實基礎。婦人攝政,難免顧此失彼,朝中大臣隻顧爭搶利益,對外征伐自然有所鬆懈。
馬乃真後元年三月,拔都率軍東還,經瓦刺吉亞(今羅馬尼亞西部克裏瓦納)、摩爾達維亞(今摩爾達瓦),一路摧枯拉朽。塞爾維亞半壁江山淪為廢墟,兵力損失一大半。保加利亞更慘,幾乎遭遇摧毀性打擊,自此再也沒緩過氣。
肆意掃蕩諸城堡,出盡憋屈氣,狂笑的蒙古西征軍團最後消失於下多瑙河對岸。即便任由屠宰,多少也須時間,何況總得掙紮一下。肆虐如火如荼,搶在蒙古人回師前,兩路接應小分隊初步完成艱巨任務。
用假公文誆過留守大本營的小王子,帶上眾家眷,一路大搖大擺,忠心耿耿的蔑爾歹率部抄近路趕往波蘭邊境。熟門熟路,預先挖出寶藏,安德烈命四十五名勇士先一步運往預定會合地。僅帶五人入城,出示有所區別的假公文和禦賜金牌,有驚無險帶走狄安娜小公主。
一路疾行,穿越斡羅斯邊境,兩支小分隊成功會合於早先渡河地。偵探一番,竹筏尚存少許,眾人當即渡河。沿途敵軍全無,也不敢歇息,疲乏不堪的人群踏上漫漫西行路。嚴格遵循命令,所有成年女子一律塗黑臉麵,刀槍弓箭齊上陣,一幹小子們充當保護神,如履薄冰,一行人縱馬狂奔。
原本一切順風順水,也不知何人點破玄機,沃倫城守將居然親率三千輕騎兵火速追趕。一路尾隨追蹤,一路四處打探,最終確認人質被帶入波蘭境內。果斷揮師渡河,蒙古千戶長肆無忌憚,沿途均無敵軍,自然無所顧忌。
一個拖兒帶女,一個無牽無掛,距離漸漸變小。緊趕慢趕中,眼看離克拉克夫城已不遠,追兵終於冒出。附近並無成建製的敵兵,估摸不明對手為沃倫城守軍,處變不驚的二將簡短磋商,當即決定派人帶足備馬回報。命仙兒公主之弟熊濂指揮眾少年帶馱負財寶的馬隊快速逃離險境,其餘家眷在隨行眾勇士率領下就近藏身,現場隻留下哭哭啼啼的小公主和兩名隨身婢女。
帶上餘下戰馬,兩大悍將率部主動迎上,人馬一字排開,以掩護身後人群。煙塵漫天,呐喊驚人,三千守軍飛奔而至。注意力全被吸引,指揮兵將完成包圍,也不敢吆三喝四,蒙古千戶長委婉解釋,“兩位大人切勿誤會,雖有公文和金牌,但本將依然不敢做主,還望體諒一二。”
“守將大人不惜抗令,勇氣實在可嘉,末將深感佩服……”先聲奪人,倚仗身份特殊,蔑爾歹狂笑,“駙馬爺若得知,一定對大人刮目相看,或許,拔都殿下也會予以提拔……”肆意譏諷,盡全力拖延,“大人的確忠心,說吧,還需要我們解釋什麼?既然公文形同一張廢紙,即便禦賜金牌,隻怕大人也毫不畏懼?”
既然已追上,唯有硬起頭皮麵對,尷尬一笑,蒙古千戶長也不含糊,“金牌隻有在駙馬爺手中才有效,大人持之並無意義,既然奉令接小公主,大人可曾持有殿下親筆書信?而且,我大軍以馬紮兒為後方基地,大人卻不惜繞遠路,能否解釋一下?”
“你,你敢質疑殿下親手簽發的公文?視禦賜金牌於無物,誰給你如此大的膽?”對質詢置之不理,心裏直打鼓,須發賁張的蔑爾歹不甘示弱,“莫非大人想要強逼我們回去?明白後果不?來人,給我拿下……”虛張聲勢,拍馬作勢躍出,“本將既然奉命接小公主,誰敢阻攔,一律視同反叛——”
“百戶長大人切勿發火,待末將好好解釋便是,何必為此翻臉?”一唱一和,安德烈越眾而出,“末將代大人先陪個不是,大家都是兄弟,來來來,我們一邊說,殿下揮師西進,實在抽不出空……”
也不管兩人如何表演,蒙古千戶長隻認準一條,不見殿下親筆書信,絕不放人質。不便當場翻臉,你來我往,時間也慢慢流逝。糾纏至夜幕降臨,見對方毫不妥協,安德烈退回陣營,靠近被嚇壞的小公主,低聲叮囑,“別怕,萬一我們被迫返回,請牢記,途中隨時要吃要喝,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