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視線移過去,果然看到一隻裝滿熱水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水還在冒著熱氣,那些碎瓷片像是在嘲諷一樣靜靜的躺在地上。石原涼子雙手插在腰間,長出一口氣說:“寶貝兒,請你再仔細的考慮考慮吧!咱們可都是些幹髒活的人,要是學會唱梵唄,萬一唱著唱著想要改邪歸正怎麼辦?萬一大家都想著要退社,這個時候你可別後悔。”社長點點頭說:“你多慮了,這種情形不會出現,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二戰結束之後,被遠東國際法庭判處死刑的那些英雄們大多都是三寶弟子,但是他們無不都是雙手沾滿敵國百姓鮮血的劊子手。”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言語了,這個時候空氣似乎也凝固了,社長來回踱步,過了很久他說:“就這樣定了。”眾人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但麵對老大的決定他們也不好說什麼。明日,一份邀請函被送到了日天法師大弟子的手上,在與師弟們一起用完早膳之後,他把這份邀請函放在了木案之上,說:“蒙風俗社社長大人看得起,貧僧被邀請去他們的總部開示,並且教唱梵唄,這些日子我若是不在,廟裏的事情就由你們的二師兄說了算。”其實就在社長到訪慧空禪院期間,就有廟裏的比丘心裏覺得不痛快,現在更是不能忍了,隻見一個比丘站起來,此人濃眉大眼國字臉,鼻梁很高、皮膚黝黑,身材高大魁梧,聲音如同打雷一般,說:“大師兄,你這就要去給暴力社團的成員們開示嗎?”
大弟子說:“沒錯,你有什麼指教呢?”對方說:“風俗社的成員都是窮凶極惡的歹徒,你去給這樣的人開示,我總覺得不太好。”大弟子笑著說:“師弟此言差矣!既然出家受戒做了比丘,就要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犧牲精神,這些人的確窮凶極惡,正因為他們證得正果的機會非常渺茫,所以他們需要更多的關懷。這就好比父母撫養孩子,先生教導學生,表現很好的孩子,上麵總是很放心,而那些表現不好的學生,他們最需要父母和先生的關心和教導,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像表現很好的孩子一樣走正道,做品行端正之人。”
對方聞聽此言,頓時語塞,大弟子說:“師弟們,師父經常處於銀座,為那裏的織女開示說法,他就像地藏王菩薩一樣,有自我犧牲精神,就在物欲橫流的地方跟一些深陷迷途的人打交道。把他們引出誤區,回到正道,找回正信,讓他們有機會成佛。”師弟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大弟子說:“當然這個要求對於現在的你們來說未免太高了,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們都是血肉之軀,吃五穀雜糧,都是還未得道的凡夫俗子。我前麵說的那些問題,你們現在不要去考慮,什麼時候等你們自己得道了,再考慮度人的事。”
這個時候坐在最前排的一位小沙彌說:“大師兄,我們什麼時候能得道呢?”大師兄說:“在學校讀書總有一個期限,能否通過升學考試,這是不知道的。當兵總有一個期限,能否提幹成為軍官,這是不知道的。人生總有一個期限,在你這一生當中做多少事,這是不知道的。修行是有一個期限的,但能不能成佛,這是不知道的。”眾人一個個在那裏發愣,很顯然這番話除了說話者本人,沒有一個人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二弟子看著場麵有點尷尬,於是說:“大師兄的教誨你們要記好了,雖然咱們的師父遭了難,隻要咱們這些弟子爭氣,師父總有一天會被放出來跟咱們團聚,到時候咱們一定要給他一個驚喜。”
一輛黑色的轎車開到了門外,沒一會兒女人走了近年來,長發及腰,身材高挑,腳上穿著高跟皮靴,腿上穿著皮褲,上身穿著一件黑皮風衣,裏麵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臉上濃妝豔抹,粉臉紅唇,睫毛修長,眼影是藍色,顯得妖氣十足。她站在膳堂門口,用手指輕輕的敲著木門,大弟子說:“二師弟,你去把她迎進來吧!”二弟子自然樂得這樣做,他飛一樣撲過來,在她麵前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這位女菩薩裏邊請。”
她也沒有還禮,直接就走了進去,二師兄雖然臉上稍微有些掛不住,不過誰會跟長相美豔的女人斤斤計較呢?陪著笑來呢一路跟在她後麵,看見大師兄問問的坐在那裏,似乎並不打算起來迎接她,她感到十分惱火,卻也不好發作,於是冷笑著說:“這位法師,你的雙腿沒什麼毛病吧!”大弟子笑著說:“我的腿沒什麼毛病,就是鼻子受到了一點刺激。”她多嘴問了一句,說:“你鼻子受什麼刺激了?”大弟子看她接話了,不禁心中暗喜,說:“就在剛才我聞到了一股高粱發黴的味道。”
眾人不明咎理,她也不知道這廝在說什麼,她看了一眼二弟子,發現他正在捂著嘴偷笑,知道自己可能吃了虧,她不想在這裏過分糾纏,於是說:“法師,該動身了吧!”看對方沒有繼續接話,大弟子很感到有些失望,於是站起來揚長而去,她沒辦法隻好跟在他後麵,遠遠的就看見門口停著一輛汽車,他隻是站在汽車跟前,沒想到對方拉開車門自己坐在了主駕駛的位置上,然後等著他上車,二弟子立刻過來給他把車門打開讓他進去,這個舉動讓大弟子頓時覺得心裏十分溫暖。
汽車發動起來了,她戴上了一副墨鏡,腳一踩油門,汽車就走了,廟裏的僧人站在門口一直目送著汽車在眼前消失,小沙彌說:“原來下地獄這麼有意思,等我長大了學有所成,一定要多到地獄裏走一走看一看。”二師兄語重心長的說:“我們是出家人,不能惦記那紅塵之樂。”小沙彌說:“什麼是紅塵之樂?”二師兄一臉尷尬,於是說:“愚兄我自幼長在寺廟裏,哪知道紅塵之樂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