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內心深處,非常不願意自己是這一場災禍的肇事者。他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個罪名實在是太大了,可既然闖了禍,躲又怎麼能躲的掉呢?這個時候他萌生了退意,對於下麵的人來說,這是非常艱難的時刻,決策的時候你一個人說了算,大家都是聽你的指揮,現在出事了,你怎麼能多的掉呢?大家也明白,他的壓力非常大。其實在當時的條件下,承認錯誤,他不會有任何事情,他仍舊可以團結他的戰友們繼續去打拚。在曆史上他不是沒有這樣的記錄,但是這一次他要隱退,實際上他心裏也清楚,這一次禍闖的實在是太大了。雖然大家對他有些抱怨,可他仍舊是大家心中真正的頭目,大家都願意聽他的指揮。正如他以往下達的命令,既然他說老子要退休,甚至說誰不讓老子退休,就是讓老子早死。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誰還敢不讓他退休。
於是新的頭目被推舉出來了,而這位老的頭目退居了二線,新頭目在一線真抓實幹,老頭目在二線當當顧問。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覺得這隻是個過渡狀態,用不了多久,新頭目就會完全掌握局麵,而老頭目就會徹底退休。新頭目為了樹立自己的威望,極力要做出一番業績。為了收拾老頭目留下的慘劇,他做了非常大的努力,去各地區考察,甚至有過在野外露營的經曆。雖然辛苦,他心情是非常好的,因為他將用自己的力量改變這一切。老頭目過去推出一係列決策被悉數推翻,新的決策被不斷的推出。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看在老頭目的眼裏,照這個意思,會不會將來把老子也直接給掀掉呢?像友邦的亂臣賊子所做的一樣。在這個時候,他開始有意識的發揮自己的影響力。新頭目和老頭目的想法出現了分歧,新頭目想的是要盡快讓國家好起來,樹立個人威望。至於他想不想把前任搞臭,這個不好說。古往今來,現任說前任好話的不多,如果前任做的好,那就說明現在的成就都是前任奠定的。前任要是做的不好,那就說明現任才是最能幹的。老頭目想的是自己怎麼可以擺脫對這件事的責任,而新頭目一上任就表現出和老頭目的不同,而且越來越明顯,這就更說明這一次大事故的責任在老頭目的身上了。
老頭目不再坐以待斃,新頭目的變革之路遇到了阻力。大家發現兩個人吹的不是一把號,一個人整天說的是經濟,另一個則更喜歡吹噓一些玄乎其玄的哲學概念。讓一個國家的百姓生活哲學的世界裏,大家為了信念、信仰,去無視經濟的困境,他們相信的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一開始大家都相信,交接的過程不會終止,雖然出現了一些問題。新頭目的團隊甚至想給老頭目一個榮譽稱號,以安撫老頭目的糟糕心情。事情的發展急轉直下,老頭目運用高超的權謀再一次贏得了多數人的支持,而新頭目逐漸失勢,最後被推入了萬丈深淵。到目前為止,新頭目到底有沒有搞臭老頭目的想法,這件事確實沒有足夠的證據。坦率的講,大人物犯了錯誤,唯一能夠糾正錯誤的,其實也隻有他本人。
別人是沒辦法糾正他的錯誤的,你隻要一糾正,那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而他隻要一起疑心,你就算完了。然而在這個時候老頭目要怎麼做呢?他的許多做法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要麼選擇一個病入膏肓的家夥做儲君,要麼選擇一個在朝廷沒有任何根基的愣頭青做儲君,要麼選擇一個老實巴交的人做儲君,總而言之,這些人都對他不構成威脅。其實他曾經想跟一位非常有能力的人做一筆交易,但是被對方非常粗暴的拒絕了。毫無疑問他最後做出的選擇是不完美的,他心裏也清楚,他立的這個儲君長久不了,但還能怎麼樣呢?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即使他不喜歡的人把持了朝政,他仍舊不會被推倒。他就是樹根,而那個人就是書上麵長出來的果子,你自己把樹根給刨了,這絕對是自殺行為。
雖然小池清香已經遞交了辭呈,在新的首相沒有產生之前,她沒有辦法離職。留守內閣想把她排除在外,可群龍無首的狀態之下,沒有辦法作出決策。小池清香是個識趣的人,在內閣會議上她都不發言,隻是在需要表決的時候才說:“對不起,我已經辭職了,所以我放棄表決權。”一看是大家還是覺得她礙事,久而久之,裏麵的男閣員當中就有人愛上了她,是不是給她拋個媚眼什麼的。小池清香對這個當然很敏感,內閣成員的男士都已經結婚,她無疑與之發生不正當男女關係。
之後她漸漸不來參加內閣會議,其實這樣也沒什麼。隻是內閣會議上總是吵作一團,沒有任何決策出台。歌舞伎町轟動一時的凶殺案,就這樣從新聞拖成了舊聞,漸漸人們也就忘卻了。一位凶殺案在日本每天都發生,實在不足為奇。許多時候,人們在談論別人生死的時候,往往能做到舉重若輕。就算是有人全家死光,他仍舊可以談笑風生。如果是他的兒子死了,他大概笑不出來了吧!紀子為這件事確實擔心過一陣子,如今她可以把心放下了。她沒有想到,小林信子居然還活著。
雖然歸如家店發生了凶殺案,可店鋪大致保存完好,半個月後小林信子悄悄地去摘了歸如家的牌子,然後對店鋪進行了清理。犬養怡靜幫她弄到了一筆貸款,拿著這筆錢,她把店鋪重新裝修了一遍,並且委托犬養怡靜請求日天法師給取一個字號。某日清晨,徐徐涼風,讓人有心曠神怡之感。裏麵隻穿著毛衣的犬養怡靜到了慧空禪院,她是入室弟子,當然可以直接去找師父。來到師父的禪房門外,她先鞠一躬,然後大聲說:“師父,犬養怡靜來看你了。”然後自己把門打開走進去,看見日天法師端坐在蒲團之上,雙目漸漸睜開,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犬養怡靜說:“師父,你近來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