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囚們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隻見一隻腳直衝著她的麵門踩下來。她失去了知覺,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鐵架床上,雪白的被褥越發現出她蒼白的臉色,她目光呆滯、腦袋裏一片空白。一個壯漢身高一米九,膀大腰圓,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淩亂的卷發貼在頭皮上。手裏攥著明晃晃的刀子,一邊磨牙一邊舉起了刀子。本來夏涼明月已經抱定了必死之決心,這個時候卻覺的自己這樣死了著實窩囊。忽然說:“你看那邊?”
這位壯漢愣了一下,夏涼明月朝著這廝的襠部狠狠地踹了一腳,壯漢應聲倒地,發出陣陣慘叫。夏涼明月裹著棉被奔了出去,耳邊響起了陣陣槍聲,她一邊跑一邊心裏想怎麼會打不中呢?正在納悶中間,她睜開了眼睛。自己仍舊躺在囚室裏,一群女囚正在那裏晚一些有傷風化的遊戲。夏涼明月頗有姿色,自然不缺人喜歡,隻是因為她不夠配合,所以才招致獄友的殘暴對待。文明人與野蠻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文明人受到許多東西的約束,而野蠻人是無拘無束的。
把這些話顛倒過來似乎也成立,文明人與野蠻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文明人可以較少受自然條件的約束,而野蠻人卻被自然條件死死的束縛住了。這些認知都不是絕對的,不能說禁忌越多越文明,也不能認為越不在乎自然條件越文明。當一個人在公眾場合,這個時候禁忌相對較多,他會表現的相對文明一些,反過來在私密場合,百無禁忌,這個時候他就恢複了野蠻的本性。
文明的禁忌是一種無差別的禁忌,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碰觸的東西。單方麵的禁忌,甚至有人利用這些禁忌來實現自己的企圖,這樣的禁忌是一種扭曲的東西,它具有野蠻的本性。監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平常人們都是帶著麵具在生活,在不同的場合進行著各種浮誇的表演。可一旦進了監獄,一切就都變了。所有的表演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論這位女士看起來有多麼漂亮,這個時候也是滿嘴髒話,舉止越來越粗魯。把醜陋形容為淳樸,把粗魯形容為坦誠,這是一種非常惡心的表述。這樣的人如同鬼神一樣,應該敬而遠之。
夏涼明月坐起來,很快就一位女士過來把她推倒,想要行那苟且之事。夏涼明月說:“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對你們說實話了。”獄友們都圍了過來,她接著說:“在進來之前我是一個畫匠、珠寶設計師、茶社的東家、一家私營孤兒院的負責人。”這個時候女囚們又開始磨牙,夏涼明月見形勢不對,立刻說:“我雖然外表風光,實則有難言之隱。我患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疾病,一旦與人那個,不但我自己難逃一死,就連那個人也會受牽連。實話說,諸位當中確實有我中意的人,可我不能與之那個,這也是我心中的痛。”
女囚們被嚇得直往後麵躲,其中一位短頭發的女囚說:“你的病不會傳染吧!”夏涼明月心中一陣暗喜,說:“沒有首尾,不會傳染的。”這個時候一位長頭發的女囚撲過來勒住她的脖子說:“你是不是騙人的?”夏涼明月突然大吼一聲說:“來啊!我們試一試,看咱們死不死。”
嚇的對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從那以後再沒有人為難夏涼明月。在囚室裏她是被完全孤立的哪一個,隻要是大家不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自己喜歡的詩歌溫習一遍。她絕沒有膽量在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這樣做,一旦你吵到別人,肯定會給自己帶來禍患。後來她發現隻要自己犯事就會被送進禁閉室,這個時候她就可以在裏麵旁若無人的溫習詩歌了。一開始她還能克製住自己,可時間一長還是出了問題,有一次她在睡夢中溫習詩文,突然有人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睜開眼睛一看,她被獄友們圍在中間,她被嚇得冒出一頭冷汗。其中一位獄友陪著笑臉輕聲說:“你在夢中唱的什麼歌?能不能再唱一遍?”
夏涼明月趕緊說:“打擾你們睡覺了,我下次不敢了?”那位獄友忽然把臉拉下來,惡狠狠地說:“讓你唱你就唱,你要是不唱,大爺今兒廢了你。”夏涼明月不敢造次,說:“我忘記自己夢中唱的什麼歌?”那位獄友立刻掐住了夏涼明月的脖子,說:“你說什麼?”這個時候旁邊的女囚說:“算了,夢裏的事誰能記得?”那位獄友說:“我就記得?”女囚說:“你記得人家就都要記得。”轉而對夏涼明月說:“我們都挺無聊的,你就隨便唱幾首歌,大家解解悶兒!”
夏涼明月就把《木蘭辭》《十五從軍征》《孔雀東南飛》,《木蘭辭》節奏歡快、聽起來非常的妖嬈。《十五從軍征》聽起來非常的淒涼,《孔雀東南飛》聽起來簡直有點悲慘了。大家聽完了不住的歎氣,女囚說:“你知道這些歌的意思嗎?”夏涼明月就被這些歌的意思一點點將給她們聽,當她說完最後一個字,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對於夏涼明月來說這真是意外的收獲,想不到這種地方還能講古詩文吟誦。文明是一種非常具有吸引力的東西,特別是在於野蠻進行對比的時候。相對於茹毛飲血的生活,人們更向往一種更加像人的生活。等夏涼明月說完了這些,天已經亮了。
在夏涼看來,這算是意外之喜,對於獄友們來說這是一種消磨時光的遊戲而已,而這些看在獄卒的眼裏,又成了另外一番模樣。他們懷疑夏涼明月暗中結社、圖謀不軌。於是夏涼明月被又一次關了禁閉,不盡如此,她還一次又一次被提審,每次都要被警官言辭逼問。警官大爺抓住她的下巴大聲說:“老實交代。”夏涼明月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羞辱,心中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死,一定要死。死讓一切歸於沉寂,結束所有的幻覺。
不知道在多大的時候,人開始恐懼死亡。然而當一種痛苦過了臨界點的時候,人會放棄求生。最痛苦的是求死而不能,生而沒有任何歡愉,任何意義。夏涼明月是死不了的,因為獄卒把她看的很緊。井上純美麵對這一局麵也感到十分為難,自己身為諜報組織的負責人,一旦插手這件事,很有可能會給自己惹來禍患。她想起了西鄉格玥,她不是親自出麵雇傭西鄉格玥,而是讓人以佳子的名義花錢聘西鄉格玥作為辯護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