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長說:“大人,我當然讚成對宣仁下手,不過我們要把陰謀的籠子紮牢,不能讓事件的走向失控。”雅子說:“這還差不多。”島津大政領著閣員和國會的議員們到皇宮向新天皇道賀,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燕尾服,一一像天皇行禮,天皇站在那裏微笑著向大家還禮。此時夜幕低垂、星河燦爛,在禮堂內,水晶燈像冰雪一樣剔透,島津大政站在天皇身邊,另一邊站著宮內廳的負責人,平行而論,對於眼前的這兩個人宣仁都不是很滿意,無奈如今日本實行的是立憲製。天皇隻是個象征而已,真正在日本說了算的,不是天皇,而是島津大政。宮內廳的長官現如今還是上一任天皇的人,宣仁想把他換掉,苦於找不到借口。皇室有這樣的規矩,如果不是對方出於健康原因幹不下去了,皇室是不會辭退人的。就算是有人存在過失,也隻是拿掉他的職權,實際上他還是要被放在那裏。
日本的傳統文化把忠看的很重要。千百年來主導日本社會走向的是武士,雖說日本也有公卿,然而這些公卿都是一些喜歡擦脂抹粉的男人,他們要給自己的衣服上熏香料,他們擅長吟詠歌唱,喜歡清談,很有點魏晉名士的做派。這樣的人根本不能夠主導社會的走向,實際上武士一直處於日本社會的中心,從幕府將軍、到窮困的浪人,這些家夥都是武士,他們擁有自己的姓氏,可以在街上亂殺人。
在自然狀態下,一切都要憑借力量去爭取,文明社會有一種叫做道德的東西。然而決定德道規則製定的還是力量,比方說某人力量強大,這個人就代表正義。某人力量很弱小,這個人就代表邪惡。弱小的人沒有安全感,他就要依附於強人,你要想讓強人保護你,你就必須貢獻出對自己的決定權,從今往後你就不再是自己的主人,有人家來設計你的一切。他不是按照你的需要來設計你的角色定位,完全是按照自己的需求來給那些衣服他的人分工。
你必須絕對忠誠於你的主人,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你就會遭到眾人的遺棄。島津大政是一個忠於日本傳統的首相,然而他對眼前的天皇其實很不以為然,他心中真正的天皇,其實是莊仁。莊仁在島津大政的保護之下,漸漸有了安全感,有了自信心。對於天皇這個位置,他的心裏其實有點矛盾。做天皇雖然符合他想要出風頭的本性,可他心裏也清楚,宣仁做天皇似乎開心不起來,他有什麼理由覺得自己能比宣仁更強呢?現如今可以說進入了女性主導一切的時代。在這個要回歸母係氏族社會時代的大背景下,作為父權的象征,天皇還能多大程度上維持人們對他的尊敬呢?晚宴上,皇後沒有出現。這讓大家議論紛紛,宮內廳給出的消息是皇後偶感身體不適。
明日一早女權組織控製的報紙上就登出了消息,說皇後留宿在女社總部,沒有出席新天皇登基的晚宴。之後許多電視台迅速跟進,很快就出現了天皇與皇後不睦的新聞,對於內閣來說,這實在是一個好消息,最好皇室天天出醜聞,這樣也許秋筱宮的莊仁親王還有機會。天皇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為了舒緩內心的壓力,他悄悄的溜出皇宮,來到約定的地點,見到淺田真子,兩個都十分的忘我,一陣激烈的交鋒之後,如同被暴雨淋過一樣,兩個人都顯得十分狼狽。去浴室洗了澡,然後過著浴袍躺在榻榻米上,一人手裏端著一個高腳杯,杯子裏晃動著紅酒。宣仁抿了一口紅酒說:“我有點不相幹這個角色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淺田真子笑著說:“傻瓜,我是個女人,女人都是物質的動物,再說我們都有錢才能享受這樣美好的時光,你說呢?”宣仁說:“我想讓位給雅子,隻要她給我一筆錢,我就拿著這筆錢跟你搭夥過日子。”淺田真子說:“我們不能坐吃山空,你想做什麼營生呢?”宣仁說:“你有什麼主意嗎?”淺田真子說:“你沒有過苦日子,我曾經為了生計吃了許多苦。我算是窮怕了,我覺得我們現在就挺好。”宣仁見對方沒有相同的誌向,於是歎口氣說:“人生真是沒什麼意思,快意的事一件也做不得。”
淺田真子說:“你替我化妝吧!我聽說晉朝的時候有一個人,每天都給自己的妻子畫眉。皇帝聽說這件事也感到非常的好奇,見了這位兄弟便問道‘聽說你每天都要為你家娘子畫眉,有這回事嗎?’這兄弟也是個老實人,居然說‘何止畫眉,還有比這更好玩兒的事呢?’”一聽這個不由得宣仁也心花怒放,他捂了一下發燙的臉,笑著說:“你真的很有文化,可我也沒這手藝啊!”淺田真子說:“沒事,實在不行可以抹了重畫,熟能生巧,多畫幾次自然就好了。”她把畫眉的筆拿出來遞給宣仁,然後笑著說:“來吧!”宣仁接過眉筆手就抖的不成樣子,他實在是太緊張了,可他還是動手畫了,果然畫的非常糟糕。淺田真子也不生氣,洗掉重畫,來了十多次,宣仁終於靜下心來,這個時候就證明了一個顛簸不破的真理,愛情可以讓男人妙筆生花。
宣仁這兩筆簡直是巧奪天工,他得意洋洋的拿過鏡子給她看,說:“如何?”淺田真子皺了皺美貌,笑著說:“蠻好的,這會你也算是平了哪位兄弟的記錄。”宣仁說:“不是還有更好玩兒的嗎?”淺田真子臉一下子就紅了,說:“你怎麼的得寸進尺啊!”話雖然這樣說,她的姿勢卻並不相識要拒絕的樣子。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張嘴就把自己的男人叫死鬼,男人若是真的歸了西,她會怎麼想呢?女人說沒事的時候一準兒有事,女人心海底針,男人怎麼能是女人的對手呢?
雅子的幕僚團隊已經把出租屋附近的住戶發展成了線人,為了拍到更加勁爆的畫麵,他們雇傭暴力社團裏麵的一位慣偷,讓他帶著錄音筆把出租屋的門撬開,然後潛伏在那裏。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他搞到了大量的錄音,這些錄音要是出現在媒體上,一定會造成極大的轟動。到了這個時候,雅子已經完全占據了主動,什麼時候向宣仁攤牌呢?愛子其實也感覺到父母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和睦了,她主要是責怪父親變了,就算你當了天皇,你也不能改變和妻子相處的方式,這是愛子的觀點。因為這個父女關係也日漸疏遠,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件事該怎麼去理解呢?通常人們聽到的解釋是上麵的人如果不能把事情做好,就不要指望下麵的人能把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