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難(1 / 1)

自成就欲色天境,趙政元神漸生;不再如初時有如清光,反而又自歸元;化作寶珠,映照靈台。趙政也愈覺神思運轉極快,過目不忘隻是等閑;更有了一樁能於靈台之中推演諸般情境的本事,也因此故;使得他對萬物運轉的規律有了更深的了解,對於脫出目前困境也更加有了把握。而與之相對的則是,他的血氣消耗愈發的快了;他每日又是習武不措,使之幾乎每日皆需極大的肉食,雖說這方世界烹飪的水準遠不如他前世,亦非他不願改善夥食;隻是有諸多不便,是以也就隻能忍受。

“精氣化神,果然肉身是渡世的寶筏還是有些道理的。

”趙政不由想起前世於道藏之中曾經看過的話,以自家的親身驗證,深表讚同。

如今距他上次見到辛時,已是旬月有餘;那場忽如其來的風雪亦如它來時一般;忽然便停了下來。如今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已不見絲毫風雪痕跡。

但是那股黑氣卻並未消散,反而愈發濃了;趙政曾經隱隱窺探,險些便被其衝破元神性光。於是再不敢試探。除此之外,邯鄲城中的那股暗流也逐漸活動了起來。

旬月之前,趙王罷孔息相位;其後懸而不決,趙國許多公卿便自活泛了起來,這些日子以來;已然在朝中爭了開來。同時,趙政也正式聽到了趙國將行圍獵大祀的消息,奇怪的是,這類非大事不祀的血祀;趙國滿朝公卿竟無人反對。趙政不知這是趙王威權所致,抑或是別有緣由。他此時對那個最初予他傳遞消息的皮客黎產生了興趣,遺憾的是,自那日與行市一會之後;趙政就再也未曾見過他。即便有心尋找,亦無蹤跡。

“不知這人是個什麼來曆,為何要予我遞消息?”趙政疑問不解,多方推演之下;亦無端倪,至於他來自秦國;趙政是不信的。秦已封關久矣,隻是自守;這十餘年來並不與外國交通。更遑論趙防秦甚深,列國質子之中;當屬趙政所受的管束最嚴;至少其餘質子,身邊皆有得用之人;隻有自家是真真正正的孤身為質。

摸不透究竟,趙政隻好暫時放下;人所為,定有謀。早晚還會遇見,到時便知分曉。他眼下卻要應付著一個熟人。

辛再次與趙政對坐,相比上次;辛顯得憔悴了許多,趙政打量著辛。

辛亦在打量著趙政;與上次相見時比,趙政顯得瘦削了許多,但是筋骨更為凝練了;辛相信,若是與之交手;隻怕不出三合,自己就要落敗身死。更讓辛感覺奇怪的是,趙政此時渾身上下皆有一種清明透徹之感,但偏偏周身混元無漏;沒有絲毫破綻。他實在想不到究竟為何能讓趙政在短短旬月之間,就有了如此之大的變化。

“君子可知,不日秦使將至?”辛終於開口。

趙政不為所動:“故國來人,心甚慰之!”

“秦使雖至,非君子之福也。”辛輕歎。

趙政自然曉得時隔十餘年秦國終於來使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好事。無他;秦王將老,此其一也;他多了個幼弟,此其二也。無論從何處論,秦國來使;都不算好事。

然當下唯有借趙之力,方才有望歸國。這亦是趙政打得主意,趙既欲用他為棋;他自也要借趙之力。

“子岐何意?”趙政問道。

“主君與桃姬謀,王意許也;然君子需娶趙女為後。”

辛的聲音不大,但落入趙政耳中;卻如驚雷。

“趙欲謀我秦國之政乎?”趙政麵色大變。這世界此時並無和親之說,他若真娶了趙女為後;日後趙便能幹預秦國王位之更替,秦將無寧日矣。

“君子雖秦人,然無國;何必自欺?”辛看不出表情,但卻在步步緊逼。

“真如兩軍相戰,勢大者勝。”趙政心中閃過念頭,亦不再堅持:“吾不過質子,岐自為之;何需看著我意?”

“君子主君之所重也,自不欺瞞。”辛忽然展顏一笑。

落入趙政眼中,直覺這人分外可惡;隻是奈何不得罷了。當下起身而走:“縱吾不願,亦何能為?”

辛見狀,也自告罪去了。

“我雖料趙必有所圖,卻未想其欲化秦為趙之小宗。如此即便為王,又有何能為?”趙政思慮半晌,亦無法子。無他,此乃陽謀也;他勢不如人,又能如何?“隻有順勢而為罷了,若勢不可為;見機而走就是,便是流亡天下;亦好過為一傀儡。”

莫名其妙的,趙政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句話:“不自由,毋寧死!”隨即他就想起自家正身處半奴隸製下的社會,當真是讓他覺得無比諷刺,卻又哭笑不得:“若是這世界無有那許多遠超凡人的力量多好?以我前世之種種,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