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林遇到的不是別人,正是本家的兄弟王德發和他的妻子。能夠短暫時間內又一次見麵,彼此都很驚喜。原來王德發夫妻二人去梨樹鎮串親戚,聽說山裏打仗,死了不少小鬼子。白天沒有敢回去,生怕遇到小鬼子認為是抗日的人被抓去,所以,趁傍晚的夜色,他們匆匆忙忙地往回趕。
王德發見王德林行走困難,問道:“傷勢嚴重了?”
“嗯,有點走不動了”王德林痛苦地回答道,無數個汗珠兒從額頭上往下滾。
“這可不行,小鬼子和漢奸發現了,那可不得了,還是到我家吧!”王德發勸說道。
王德林心想,也是啊,可又怎麼辦呢?王德發又說:“大哥,我和你弟妹扶著你走。”夫妻二人很吃力地架起了王德林,沿著羊腸小道回了家。
到了家中,王德發的妻子走進外屋,點火燒了一盆熱水,端來為王德林洗腳。當脫掉鞋的時候,發現王德林的左腳已經紅腫得像個饅頭,從腿到腳流下許多血痕。心疼地說:“哎呀,我的老天爺,這條腿和腳都腫成這樣了,還在流血呐!快擦擦洗洗吧!”王德林趕忙說:“弟妹,別擦了,一會半會兒擦不完,又臭又髒的。”
她像沒有聽見似的,接過王德發遞來的毛巾,輕輕地擦洗。擦幹淨了臉和腳之後,又讓王德發幫助解開他的褲子,幫助擦洗腿部的傷口。王德林沒有同意,他眼含著感激的淚水說:“我的傷口已經塗上了藥水,不用擦,自己會慢慢好起來的,還是弄點兒水喝吧。”
“好的。”她端來一碗開水,“快趁熱喝吧!”轉身吩咐王德發:“掌櫃的,還等什麼,把咱家那隻老母雞殺了,大哥傷得不輕,給他補補身子。”王德林聽到這麼一說,眼淚更止不住地往下流:“不遇到你們,我說不準會有什麼情況了,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王德發深情地說:“大哥,咱們是一家人,是兄弟,能看著不救嗎?再說了你是為了打鬼子受的傷,不僅我們,就是其他人也會幫助你的,你就別想那麼多了。上次你來我家,你弟妹就發現你大腿部有傷,麵色不好,就偷偷地告訴了我。因為你走得急,沒有把你留下來,誰曾想你的傷勢越來越重,唉……好好地在這裏養病,等養好了身體,再去打鬼子。”
“是啊,能見著你這種情況不管嗎?掌櫃的別在這裏囉嗦了,快去抓雞。另外在外邊看看情況,這陣子小鬼子總來折騰,特務漢奸到處抓人,情況沒個準信兒,讓他們堵在家裏不得了。”王德發的妻子急切地催促道。
王德發不敢怠慢,走了出去。看到他們兩口子出去了,躺在炕上的王德林在想,幸虧有了自家兄弟幫忙,否則情況真的不好說了,很容易被鬼子發現。想想他們這麼熱心的幫助,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王德發殺完雞後,交給了妻子處理。妻子對他說:“大哥傷病很重,明天,你到鎮裏抓點兒紅傷藥回來,這樣大哥的傷病會很快好起來。另外出去看著點兒,日本人的嗅覺比咱家的大黃狗還靈敏。”
王德發坐在院子門口的大樹前一邊吸旱煙,一邊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周圍的環境。
第二天,王德發準備好行囊去了梨樹鎮,來到了“和記大藥房”。店小二聽說買紅傷藥,臉上露出一絲驚異,立刻又恢複了平靜,喊道:“老板,有人買紅傷藥。”此刻,一個人手拿著蒲扇挑簾走了出來,露出頭發稀疏肥碩的腦袋。王德發這才看清楚這人臉堆滿贅肉,那雙不大不小的眼睛詭異地掃視自己。這人淡淡地問:“要買紅傷藥?”王德發回答:“妻子上山割草,不小心腿被刀刮傷,想買點兒紅藥療傷。”
老板收回令人生厭的目光,閉上眼睛,不停地搖動蒲扇。王德發有些焦急,催問:“老板,你這裏到底有沒有紅藥啊?”
老板睜開了眼睛,回答道:“有,要多少?”
“不多,能用三天五天的就成。”
“哦,有點多了,我這裏隻有夠兩天用的,你看買還是不買?”老板目光緊緊地盯著他說。
王德發心想,隻要有就行啊!回應道:“成,我買。”王德發掏出偽滿硬幣,按照老板的要價付了錢。
“小二啊,你到庫房裏去取藥吧。”小二聽到老板的吩咐,立即走進了後屋。
大約一袋煙的功夫,小二才走了出來。遞給了王德發:“不好意思,找了半天才找到紅藥,耽擱你時間了。”
王德發沒有責怪,接過紅藥,走出藥店走在回家的路上。
王德發走後,安俊澤帶領兩個特務同樣也從後屋內走了出來,尾隨王德發,秘密跟蹤。
原來“和記大藥房”是安俊澤依照安傑正雄的要求,作為特務機關的耳目,安排人員盯守前來買藥的人。凡是來買紅藥的人必須嚴加跟蹤,重點盤查。王德發與往常一樣從鎮裏出發回到了家裏,剛要掏出紅藥,就聽到了大黃狗在吼叫。他抬頭一看,安俊澤帶領兩個特務已經站在門口嚷著:“快開門,再不開門,就要開槍了。”
王德發即可反應了過來,“不好,特務來了!老婆快把炕洞子打開,讓大哥藏在那裏。”妻子立即打開,王德發扶起王德林,送進了炕洞裏。這時,聽到一聲槍響,王德發飼養的那隻大黃狗被特務打死,接著他們衝了進來。
三人的槍口對準了王德發,安俊澤瞪著鼠眼,冒著凶狠的藍光,對王德發說:“你叫什麼名字,買紅藥幹啥用?快說!”
王德發坦然地說:“我叫王德發,買藥給妻子用。”
“不對吧,她傷哪了?”安俊澤追問,並示意另一個特務去查看個究竟。
那名特務來到王德發妻子跟前惡狠狠地問:“說,傷在哪了?”王德發妻子心裏很清楚意味著什麼,厲聲爭辯道:“傷哪了和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