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雯在身旁的地圖上瞄了一眼，深思片刻後才說道：“恐怕你的天譴基因和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樣。別人是獲得某一綱、某一目的優勢基因，而你……在沒有詳細驗證之前，我不好下結論，隻能說說推斷。”她頓了頓，飛快地整理好思緒。“你應該是胃部發生了變異。在天譴基因的作用下，你可以急速消化各種食物，並獲得該生物的優勢基因鏈。你吃了熊，就獲得了熊的力量、敏銳的聽覺和優秀的嗅覺；你喝了變異貓的血，又吃了它的肉，就獲得了貓的身體協調能力和無聲潛行能力。至於獸化……趙哥能將皮膚變成科莫多巨蜥的硬皮，本質上這也是獸化的一種。”“我接下來的推測十分大膽，根本沒有任何依據，你聽聽就是了，也別當真。”胡雪雯深吸口氣，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如果你的天譴基因特性並非個例的話，那麼……人類能獲得的進化將不止是野獸基因這麼一種。如果天譴基因強化的不是胃動力，而是腦部功能，比如視覺和聽覺呢？”朱石倒吸口冷氣，輕聲道：“……千裏眼，順風耳？這特麼又不是封神演義！”“一個推測罷了，我又沒有更多樣本。”胡雪雯聳聳肩，狀似輕鬆地道。不過她心中頗不平靜，反而翻湧起滔天巨浪。假如這個推斷沒錯的話，那天譴基因可以強化的恐怕不止於視覺和聽覺。強化皮膚功能，人就有可能獲得環境擬態；強化骨骼功能，人便有可能變得像《火影忍者》的君麻呂那樣；強化細胞功能，人都有可能不老不死。如果，如果強化的是第六感……人甚至可以預測未來！相比起鼓噪乏味的肉體變異，她更青睞天譴基因的多方向進化。“娘個腿的，這世界未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朱石歎了口氣，咽下最後一塊巧克力，“總感覺已經變成另一個世界了。”“誰知道呢。”胡雪雯罕見地歎了口氣，右打方向盤拐進了小路，“我們對世界的認知注定會因為天譴基因而大幅改變，就連社會結構都可能發生變化。古時候有句話說的很好，‘俠以武犯禁’。當每個人都擁有天譴基因帶來的進化效果之後，他們還會甘願被弱於自己的人擺布麼？”朱石眯起眼睛，聽出了對方的言下之意。“一個由強者支配的社會？”“比那還要糟糕得多。”胡雪雯麵色凝重，“我們用數萬年才從原始社會走入奴隸製社會，又用了數千年走入封建社會。直到兩百多年前，人類才迎來了表麵上自由、平等的現代社會。然而這一切文明發展的成果極有可能被天譴基因破壞殆盡，如果再大膽地推測一下，未來的人類甚至有可能取回早已被廢棄的皇帝製和奴隸製，文明倒退回封建、奴隸混合體製的時代。”朱石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名為“胡雪雯”的女人。縱使經曆了這麼多劫難之後，眼前的政監委特派員身上仍舊一塵不染，就連衣服都是剛剛換過的新裝，時刻保持著最低限度的從容。在災難來臨後仍舊如此注重儀表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胸懷大誌的野心家，而女人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前者。她跟自己說這些話到底有什麼目的？隻是單純地闡述一下未來的可能性麼？不，絕不會如此簡單！沒錯，胡雪雯說的話十分誘人，說不動心那妥妥是放屁，畢竟哪個男人心中沒有皇帝夢？再加上自己的天譴基因還擁有那種吃什麼就可以吸收其精華的特異性，發展潛力不可估量。一旦社會真的倒退回封建時代，能爭奪皇帝寶座的人之中肯定有“朱石”的名號。可她……肯定不止想激勵起自己的求勝心。“我成為皇帝之後，她又能得到什麼？”朱石沉默不語，心中暗暗思索，“不，仔細想想的話，我要是真想當大皇帝，欠缺的是什麼？娘個腿的，缺的太多了。我特麼就一個廚子，既不會治理國家，又不會籠絡人心，頂天有一身比別人強的戰鬥力，就跟麵旗子似地……”他腦中電光一閃，恍然大悟。是的，自己欠缺治理的經驗，沒有籠絡人心的能力，更不會製定一個國家未來發展的規劃，真當上皇帝也坐不了多久……除非自己有個全能的宰相幫自己打理一切。比如說……本身就是紅三代、從小就接受精英式教育的胡雪雯！自己曾救過她的命，而她也數次從大危機中救了自己，可謂是過命的交情。尤其是剛才那次，她明明可以不管自己的，但她仍舊冒著生命危險衝進了感染者群裏，實實在在地救了自己。不管這是不是對未來的投資，恩情可是擺在那裏的。說實話，這世上能讓自己信任的除了何雨涵和黑子之外，也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即使未來出現了其他優秀的人才，自己恐怕也不會對其有發自心底的信任。“娘個腿的，這女人真特麼不簡單。”朱石撓了撓腦袋，心中十分想提防這個女人，偏偏又生不出多少惡感。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真實情況誰知道呢？說不定她隻是出於善意提醒自己一下，反而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現實又不是網絡小說，“想得太多”的人可不會被冠上“多智近妖”的稱呼，他們通常都是沒朋友的孤僻者。“老朱，這就開始想象當上皇帝的生活了？”說到這裏，她突然輕笑一聲，麵帶濃濃的嘲諷。“想象力是人類進步的源動力，但我勸你暫時別想別想太多為好。擺在人類麵前的可不止是天譴基因，還有即將到來的鼠潮。不能戰勝數十億隻變異老鼠，人類的結局就隻有一個了——滅亡。”“我是搞不懂你們玩政治的人。”朱石苦笑一聲，索性用出了笨人的辦法——挑明話頭，“你剛才說那些話到底是啥意思？”“給你打個預防針，省得你以後手忙腳亂。”胡雪雯眉目間十分平靜，朱石卻看出了她隱隱藏著的一絲黯然，“你的天譴基因已經呈現顯性，可我的卻沒有一點動靜。說不定我就是那些無法成功融合的人，說不定哪天我突然就被寄生蟲感染了，說不定我明天就……死了。但你不一樣，那些成功度過天譴階段和寄生蟲感染的人都不一樣。如果你還帶著和平年代的心思去麵對他們，指不定就會被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