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石帶著大狗和兩個小不點跳出圍牆,悄悄摸進了駐地周圍的居民樓。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娘個腿的,胡特派員你到底幾個意思?”他領著自己人躲進了一間門戶洞開的住家,四處尋找能吃的東西,“說要逃跑的是你,留下來的也是你。艸,那蛇是特麼帥哥麼,值得你留在那看個不停?”房主走得匆忙,根本來不及收拾屋子,因此冰箱裏還有一些剩飯剩菜,剩下的全都是沒處理過的食材。擱在以往這種東西他吃都不會吃,可現在卻也顧不上那許多,有一口吃的比什麼都強。“嘶……我說胡特派員啊,你該不會是當英雄吧?”朱石大口大口地吞咽著生肉,示意兩個小孩趕緊把剩飯剩菜吃了,“難道就像電影裏演的似地,你有什麼原因不得不留下來斷後?”小孩們也是餓得急了,狼吞虎咽地吃著飯菜。黑子舔了舔嘴唇,無聊地趴在一邊閉目養神。自從進化之後,它的食量就變大了許多,相應的抗餓能力也高了不少。早上臨走之前,老爺子剛給他做了頓大餐,此時但也並未覺得腹中饑餓。“嘖,該不會真是這樣吧……胡特派員啊胡特派員,你好歹也是正經紅三代,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的高層人士,至於為我們平頭老百姓搭上小命麼?”放在和平年代,他絕不會和胡雪雯這種天之驕女產生一絲交集。就算大家都生活在地球上,平時看一樣的電視節目,呼吸一樣“平等”“自由”的空氣,但人與人之間的階級仍舊頑固地存在著。無論當權者和媒體怎樣粉飾怎樣宣傳,它都橫陳在那裏,仿佛一道天塹。當官的為人民犧牲性命?抱歉,人們隻能聽到“讓領導先走!”,看到各種二代當街飆車撞死女大學生之後再無後續的新聞。在那些立於階級頂點的人眼裏,普通老百姓不過是提供稅收的機器。除此之外,普通人什麼都不是。然而現在,就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個活生生的反例。沒有官架子,甚至甘願冒奇險深入怪物紮堆的城市;數次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普通人的小命,還和自己意氣相投……朱石舔了舔手掌上沾著的肉沫,眸中閃爍著熊熊烈火,心中驟然騰起一股久違的豪氣。“娘個腿的,不管了!當年老子能為雨詩進去蹲了三年,難道還能看著胡特派員死在後麵?”廚子提起防暴盾,緩緩站了起來。“不就是條蛇麼,頂多大了點!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今兒個爺爺我就和你杠上了!”他摘下95式步槍,一把塞進了小男孩的懷裏。“看什麼看?別以為我沒發現你一直在偷學怎麼開槍!”朱石一瞪眼睛,登時嚇得小孩說不出話來,“現在這玩意就歸你使喚了,懂不?我們回來之前就留在這兒呆著,別弄出聲響來!你給老子記著,男子漢不能總靠別人,你自己也得有守好妹妹的本事!”“……謝謝你,叔叔。”小男孩握緊了槍把,小聲道,“不過周舟是我姐姐……”“你小子……下次記得管我叫哥哥,老子還沒老到那份兒上。”朱石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扭頭衝著大狗吩咐道,“黑子,多看著點他們……等我回來。”大狗不舍地甩了甩尾巴,靜靜地目視小主人走出屋門。廚子帶上防盜門,反手抽出了菜刀,愛不釋手地揮了揮:“老夥計哎,還是你最合我胃口。走,咱今兒個去拿大蛇開葷!”以他全速施為的腳程,回到武警支隊駐地也不過就花了兩三分鍾。路上到處都是四散退去的感染者和變異野獸,個個兒都跟嚇破了膽子似地,連活人都顧不上撲食。“娘個腿咧?那大蛇威懾力這麼強?”朱石翻過圍牆,忍不住咋舌道,“胡特派員,你可得撐住啊。”大樓上突然傳來一聲槍響,百分之百就是胡雪雯。可蛇母卻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似地,仍舊向著屍體堆爬去。“淦,這娘們真特麼愛作死!”朱石顧不上隱蔽,雙腿肌肉憤然鼓起,直接撐爆了外褲和底褲。腿上的汗毛迅速變長變粗,眨眼的功夫就化作了獵豹般健美的肢體,“胡特派員,你尋思啥呢?趕緊往下跳!”心中已存死誌的胡雪雯猛然一驚,連忙扭頭望向身後。隻見半獸化的男人如同利箭般向著大樓衝來,半路上就張開了雙臂。如果自己現在就往下跳,以他的速度說不定還真能接住。“老朱,朱石!”胡雪雯當場就急紅了眼,再也顧不上維持一貫的修養,破口大罵道:“蛇母不會放過侵入它巢穴的所有人,你特麼的回來幹什麼,送死嗎!”“娘們就給我閉嘴往下跳!”朱石握緊菜刀,心中警鈴大作,“趕……”蛇母似是覺得身後的聲音太吵,影響了進食的心情,於是輕輕甩了甩尾巴。這蛇何等巨大,全長少說也得有個三十米以上,立起來時甚至能和大樓頂部齊平。再加上那比公交車還大的體寬,人站在它麵前就像臭蟲似地渺小。這等龐然大物的一舉一動即使再輕微,對旁人和建築來說也是不可抵擋的天災。蛇尾輕輕一甩便撞碎了牆壁,僅剩一半的辦公大樓再也維持不住平衡,轟然倒塌。胡雪雯一個站立不穩,就此消失在彌漫而起的塵霧之中。“艸!”朱石不得不停下腳步,豎起盾牌護在身前。碎石像是子彈地向四周激射而出,“砰砰砰”地在盾上撞成了粉末。他這一停不要緊,蛇群卻趁此良機鋪天蓋地地湧了過來,如同大海般橫在廚子和大樓殘骸之間。“你特麼的……”朱石雙目血紅,心中戾氣突起,狠狠地把大盾摔進蛇群,當場拍扁了一片,“跟老子玩橫的,是吧?”“老子可特麼餓著呢!”男人仰天咆哮,軀體寸寸拔高,表麵黑毛叢生。就算體力隻夠維持不足一分鍾的獸化,他還是不顧一切地將之用了出來。老爺子說過,真正的男人胸中總有一股血氣。我們會忍、會低頭、會卑躬屈膝,但那隻是因為做爺們的要為身後之人撐起一片青天!真正的血,隻為敵人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