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喜上眉梢,問我:“此話當真?”
我點頭,歎息道:“我寧可選小表妹為後,也不要司徒左相家的女子。畢竟,母後姓上官,這個世上,除了父皇母後,舅舅一家便是我至親的人。我的江山,還得依賴舅舅扶持。”
國舅望著我,問我:“都是誰對你說的?”
“太子太傅啊!”我搭下眼眉,沮喪道,“這些都是皇叔一直告誡我的,司徒左相一直想要拉攏皇叔,皇叔對我說,他哪邊都不向,他隻向著皇朝江山,所以,他要我,親舅舅,遠左相……”
我說:“舅舅,我想念皇叔,你能幫我找回皇叔嗎?”
“孩子,舅舅不能幫你找回皇叔。但是,舅舅可以讓你的皇叔有所為,他一直都是個人才,舅舅也很欣賞他的。”
那一年,一道聖旨,皇叔從皇陵調往邊城,戍守邊疆。
皇叔托人捎來雄鷹的羽毛,我知道皇叔的意思,他是在嘉許我的長大,他更是在期待我,有朝一日,羽翼豐滿,俯視蒼生。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一步一步接近目標,得到自己想要的,隻看前麵,不願意回首,亦是從不曾回首。直到,兩年前,我的冷宮,輕生的紫荊醒來,一雙湛藍如水的雙眸看著我,無視我滿腹的怒氣,說:“你說話還真是苛刻犀利,挺可愛的。不過,我喜歡。”
她跌倒之前,不忘拉我墊背,我直覺要怒斥她,更是想著好好折磨她,以泄我心頭的恨,對她的恨,也對母後的恨,因為她,因為母後,因為上官家族的利益,雨蝶生生的從我的世界裏走失。所以,我刻意冷落她,刻意寵幸司徒貴妃,冷笑的看著母後漸漸失望,然後沮喪,最後失落的表情。
她懷孕了,我是怒,但是,心頭更有竊喜,我要她生下孩子,我要她上官家族背負生生世世的恥辱。
但是,那一刻,她望著我,哀哀落淚,我知道,她將我看成了別的男子,她喊那個男子,俊卿。
她說:“上窮碧落,下黃泉——”
她說:“她什麼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她還說:“她不該任性,不該逃避,她要堅強……”
我張嘴,罵著要推開她,一滴淚水,落入我的喉口,苦澀的鹹,她昏倒在我的懷裏。
是那樣的一雙眼眸,讓我在那一刻中了邪一般的,輕柔的抱起昏迷的她,將她放在榻上,為她蓋好被子,才離開。
就是湛藍的雙眸,那樣苦澀的淚水,讓我在離去後,在上書房批閱奏章之際,在司徒貴妃軟玉抱懷之際,無法抑製的想起,鬼使神差,我又去了她的冷宮,她沒發覺我的到來,站在屋子中央,褪去外袍,隔著銅鏡看自己的身子,吃吃的笑容,燦爛如花,在她眼底、臉頰蔓延開來,我看著,竟是移不開眼神。